现在的宫廷内苑之中一片缟素,无论是身份高贵的主子们,还是地位低微的奴才们,无一例外全都换上了素雅的白衣,看不到丝毫鲜艳亮丽的色彩。
大行皇帝的遗体安放在乾清宫,后宫里的嫔妃们以及宝亲王府的女眷们此时都汇聚在此处。
每个人都哭得异常悲痛,特别是富察琅嬅,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流淌,甚至哭得快要昏厥过去。
宜修则跪伏在最前方,凝视着灵位默默流泪,但内心却茫然若失,毫无波澜。
曾经,她觉得自己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丈夫。
遥想当年,初入雍亲王府时,尽管她只是一个侧福晋,但王爷却对她许下诺言,只要能诞下长子,便让她成为正室嫡妻。
那段是日子多么美好啊,王爷亲切地唤她的小名“小宜”,然而岁月流转,世事变迁,称呼也逐渐从“宜修”演变为“皇后”。
如今,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到了此时此刻,她眼看着皇上在榻上咽了气,却并没有独特的感觉。
她只知道,往后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争斗了。
守灵确实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
大行皇帝的灵柩在宫中停放了整整十八天,才前往泰陵安葬。
这场漫长的守灵仪式总算是结束了。
慈宁宫里,宜修端坐在主位之上,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她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膳食,而富察琅嬅、青樱以及高曦月和苏绿筠等人,则恭敬地站立在两旁。
富察琅嬅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皇额娘,这些日子以来您一直坚守在灵堂,实在是太辛苦了,这碗燕窝粥乃是儿媳亲自熬制而成,请您品尝一些,也好滋补身体。”
说罢,她示意身旁的宫女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盛好,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宜修面前。
宜修微微点头,算是认可,然后她接过那碗燕窝粥,慢慢地享用起来。
她尝了几口后,满意地点头称赞道:“嗯,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尽管目前各个宫殿的位份尚未确定下来,宜修的心中也更倾向于让自己的侄女登上皇后之位,但凭良心讲,富察琅嬅毕竟是先帝亲赐婚约的正室嫡福晋,且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她实在没有必要去刁难对方。
依照规矩,既然富察琅嬅已经进献完毕,那么接下来便轮到了青樱。
只见青樱亲自拿起勺子,从桌上舀起一碗香浓的火腿鸡汤,轻轻地递到了宜修手中。
“太后,您这些日子胃口不佳,喝碗鸡汤开开胃吧。”
守灵期间的饮食异常清淡,尽管御膳房能够将素菜烹饪得犹如花朵般精致,但本质终究还是素食。
宜修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那碗鸡汤。
她近来口中实在太过寡淡无味,正巧渴望一些口味稍重的食物来调剂一下。
然而,就在宜修尚未品尝到这口汤时,却被高曦月匆匆忙忙地打断了。
“太后,青福晋,这火腿鸡汤可是荤腥之物啊,现今我们仍处于守孝期间,这样做难道不算是触犯禁忌吗?”高曦月语气急切地质问道。
青樱平静地凝视着高曦月,轻声回应道:“这汤不过是用火腿和鸡肉熬制的汤底罢了,并无真正的荤腥食材在内。”
宜修心中也颇为不满,此刻的她身为大清朝唯一的皇太后,而高曦月竟敢当面对青樱这般无礼,简直是狂妄至极。
“高氏,你给哀家准备了何物?”宜修脸色阴沉地瞪向高曦月,眼中闪烁着一丝怒意。
高曦月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宜修的不悦,反倒是邀功一般的让宫女盛了一碗米粥,说道:
“太后,妾身让厨房熬了一碗米粥,这米粥养胃暖心,便是老百姓,也都爱喝呢。”
宜修微微侧头,眼神冷漠地扫过那碗毫不起眼的米粥,嘴角轻扬,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哼!难道这皇宫之中已经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不成?竟然拿这种东西来搪塞我!”
话音刚落,富察琅嬅脸色大变,慌忙跪地叩首,诚惶诚恐地解释道:“皇额娘息怒,请恕妾身教导无方,曦月妹妹年轻识浅,一时考虑不周,还望皇额娘切莫怪罪于她。”
宜修目光如炬,冷冷地瞪了富察琅嬅一眼,但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一些:“罢了,起身吧,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底下那些嫔妃们若是不知礼数,你应当多加提点才是。”
听到这话,富察琅嬅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暗自松了口气。
她一直担心太后会因为青樱之事而故意找自己麻烦,如今看来似乎并无此意。
“谢皇额娘教诲,妾身谨记在心。”富察琅嬅低头应道,表示顺从。
宜修道:“好了,都散了吧,哀家有些累了。青樱,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宜修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丝毫提不起兴致,于是决定将其他人打发走。
待众人离去后,宜修与青樱一同进入内室。
宜修坐在榻上,眼神平静地注视着青樱,缓缓开口道:“目前虽说各宫嫔妃的位分尚未确定,但皇上既然安排你入住翊坤宫,想必贵妃之位自然是非你莫属了。”
青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