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期许最多,似乎马上就要握住那个近在咫尺的未来时,遭遇了近乎背叛一般的分手,他好不了,也无法释怀,他偶尔理智自信,质疑张烨的短浅武断,偶尔又极端自卑,质疑自己是不配获得爱的人,无论是来自亲人的,还是来自爱人的。
就在这样混账的心理状态中,钟远航变成了全系同学眼里的怪咖,冷漠如同阿斯伯格,不近人情,以至于在研究生期间的某次实验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和钟远航合作。
教授十分头疼,论能力,钟远航无可指摘,他在本科就能完成研三甚至博一的实验项目,否则也不会被教授一眼看中,无视他岌岌可危的心理测试结果,直接吸纳到自己的研究团队中,他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几个研究生重新分组。
“教授,我真的怕钟师兄啊,”同门的师妹战战兢兢,“感觉他比您还吓人,我要是干毁了,您最多骂我两句,再给我分析一下原因,大不了重做,要是在钟师兄的组做错了,他会像看白痴一样看我的,然后直接把实验一个人全做了,让我感觉我应该回炉重造啊,我真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
实际上,钟远航并没有什么看不起别人的意思,他给的眼神,只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么明白的实验步骤,都还能有人搞错,然后为了节省实验时间,赶上项目进度,干脆自己动手。
教授没了办法,再看看别的学生,一片都是望而却步,纷纷对学妹的意见点头赞成。
就在钟远航面临实验打光棍,完全没有合作项目的时候,当时还在读研三的展宇站了出来,同意和钟远航一组。
“我毕业成果已经够用了,大不了就算是蹭师弟一个成果,论文跟他共同署名,他一作,您通讯,我二作嘛,”展宇吊儿郎当地站出来跟教授打包票,“这么省心的实验搭子,怎么还没人蹭呢?”
展宇此人,大大咧咧,专业过硬,谁也不在乎,也不想跟谁太亲密,总结起来,此人类猫,个性自我,傲娇又难搞。
当时的实验室里,没人能料到,这样一个难搞的展宇,成了和钟远航走得最近的人。
钟远航其实很感谢展宇,如果没有他,钟远航很可能很难再有亲近一些的人,他本能地排斥他人的好意,但展宇这样认事不认人,保持舒适距离的社交,却能和他和谐相处。
不过钟远航有时也会后悔,比如说现在,他并不想回答展宇的问题。
“别打听。”钟远航冷着脸,顽冥不化。
“别呀,说说呗,”展宇凑近了,明明不够钟远航高,却非要去搭钟远航的肩膀,“跟师兄说说看嘛,什么样的人啊?”
钟远航毫不掩饰地躲开展宇搭上来的手,“一周的夜班,和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二选一吧。”
“认真的吗?这么狠心?”展宇假假地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你明明知道我无法放弃到手的白班。”
钟远航无语,摇摇头转身就走。
“哎哎!别走啊!”展宇跟上来,不再搭钟远航的肩膀,一边看周围,一边压低声音问钟远航,“最近去看梁医生了吗?”
钟远航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上个月去了。”
“睡觉情况怎么样?”听他还在见梁医生,展宇心里已经松了口气。
“不怎么样,”钟远航不耐烦再回答,只好补上一句,“昨晚睡得还行,没醒。”
说罢,钟远航拍了拍展宇的肩膀,这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来说,已经能算得上是钟远航认输撒娇了。
“别打听了,”钟远航的眼神里有告诫的意味,“有什么我扛不下来的事儿,会告诉你的。”
展宇明白了,摆摆手表示明白,心里却活泛起来。
钟远航反常地跟自己用几乎丧权辱国的条件换了晚班,还表示昨晚还睡得很好,看来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了。
展宇看着钟远航走远的背影,心里喜忧参半。
他喜的是,不管钟远航遇到的是什么情况,起码从现状上看,是有利好的改变的,但优也由此而来,钟远航的样的人,如果情况恒定而不改变,最多也就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孤独的活下去,永远冷漠,永远和失眠做斗争,但一旦产生改变,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钟远航臭石头一样的内心?会不会只是短暂的停留,然后给钟远航留下更为严寒而漫长的冬季?
钟远航却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展宇心里这些过于细腻的担忧,他的心情很复杂。
从这天的白日开始,他的脑海里就不时浮现出张烨的脸,带着沉郁的思索的,带着冰释的微笑的,更多的时候,是蹙着眉,盛着泪,带着屈辱与臣服的表情,是他那晚被束缚双手,躺在床上的样子。
这些处于记忆中的视觉片段十分新奇,是钟远航从未设想过的脱缰失控。
他把这种失控归咎于太想占有张烨,这种占有欲以及其不对等的权力关系得到了实现,这种漫长的延迟满足让他的欲望在积蓄过久的状态下倾泻而出,而不对等的权力关系则给予了他为所欲为的底气和不知收敛的冲动。
钟远航的复杂矛盾来源于对那场情事的极度满足,又下意识地唾弃自己的暴戾和失控,他应该是一向理智的,适可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