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张烨笑着给小鹏递了张纸擦嘴,“你明白,你最明白了,擦擦你嘴上的渣吧,大明白。”
张烨脸上的笑很动人,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从小在胡同里野大,学会了和各种各样的邻居相处,学会了东一头西一头地蹭饭,以至于在初中的时候,他身上就总是带着点儿市井烟火气,用他那些“江湖”规矩,一不小心,就把钟远航也拢到了自己的规矩里护着。
他在今天稍早的时候对着小护士的别扭的笑,在眼下对着小鹏的逗趣又回护的笑,都那么生动。
不像对着钟远航的样子,笑那么少,就算笑起来,也裹着苦涩。
但就算是苦涩,钟远航一旦把人逮住了,也不想丢手。
到了小区,小鹏从车上蹦下去,他先对着张烨眉开眼笑地道别,转过头来看见钟远航,笑脸马上就垮了下来,拘谨地草草说了声谢谢,就一溜烟跑了。
“你就带着儿子住在这种地方?”钟远航看了看老旧失修的小区,问身边的张烨。
“啊,便宜嘛,而且方便,临街都是卖菜的,离小葡萄的幼儿园也近。”张烨平静地细数着好处。
钟远航不置可否地哼声。
第17章
回家的路是从老城区往新城区开,和对向车道的拥挤不同,回程的路畅通无阻。
从小鹏下车之后,车上的两人就没什么对话,张烨望着窗外往后略过的灰扑扑的绿植,不知道身边钟远航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上午做手术了。”安静的车里,张烨没头没尾地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述事实。
“嗯,”钟远航盯着面前的柏油路,头也没有转一下,“早上你不是听到电话了吗?”
“中午我给你送了饭过来,你吃了吗?”张烨问。
“中午?我没在,你怎么进的诊室?”钟远航答非所问。
“啊,一个小护士带我进去的,”张烨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是你的同事吧?听起来和你很熟悉。”
他们并不看对方,对话在封闭的车里显得无法回避。
“同事,当然熟。”钟远航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嗯。”张烨短短地应,整个身子往下沉了沉,似乎是想在副驾睡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钟远航说,“中午送的饭我吃了,吃的时候还热,说不定我再早点儿回来,还能碰上你,你说,我俩是不是还挺没缘分的?”
“啊……是吧。”张烨的脑袋靠在车枕上,钟远航的余光看不见他的五官,他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语气听起来低低的。
钟远航就不再说话了。
张烨得以在钟远航的沉默中,花了一个路程的时间,说服了自己不要再越界。
张烨原以为钟远航今天下班早一些,自己能悠着点做顿饭,再若无其事的,好好的和钟远航一起把这顿饭吃了,但一回家,张烨就被钟远航捏着脖子,推进了客房卧室。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下鞋。
张烨带过来的行李包在他们路过客厅的时候就被钟远航夺到他手上,随即暴力地往沙发上一扔,又顺着沙发滚落下去,张烨刚瞥见那个洗得泛白的牛仔包滚到地毯上,就被钟远航推进了客房的门。
“你等等……干什么?”张烨的话被钟远航捏在后颈的手掐得断断续续,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提溜着脖子的狗。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就放开了,随即肩膀上感受到一阵猛的推力,张烨被面朝下推在了面前的被子上。
“唔……”他没有防备地向下跌倒,一声闷哼。
钟远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身覆了上来,张烨听见自己胸腔里多余的氧气被挤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很快感觉到耳廓一痛,是钟远航的牙齿。
张烨的耳朵惧痒,尖锐的疼痛和温和舐吻的同时到来,神经如同引线,不体面的冲动径直将张烨的五感占据。
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张烨感到缺氧,不得不张嘴呼吸。
“你……发什么疯……”张烨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是气息混乱的愠怒。
他自诩已经足够忍耐,但钟远航突如其来地粗鲁还是让他莫名其妙。
张烨用额头蹭着被子的棉质表面,钳制太牢,他无论如何瑟缩,都救不了自己的耳朵。
“你别……我喘不上气……”张烨很快就放弃了思考为什么钟远航今天这么急躁,他的愤怒毫无用处,只能哀求。
钟远航扳着张烨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只一瞬间地放松,随即又覆了上来。
他们不亲密的无间,张烨的变化无所遁形。
“嗯?这样你也能有感觉?”钟远航并不放开张烨的耳廓,声音被放大,嗤笑嘲讽。
张烨咬紧牙关,无声地抵抗,好像不发出声音,就能显得不那么难堪。
钟远航很不满,抬手拍在张烨的脸颊上,一声清脆的响,又顺手钳住了他的下巴,让他再也阖不上牙。
“说啊?回答我。”钟远航问。
“回答什么?”张烨的回答含混不清,伴随着忍耐的喑哑。
张烨挺拔的眉毛此时皱起,一双眼睛湿润发红,半张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