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冷冷的看着余无语。
金风细雨楼的管事,可以贪,可以坏,甚至可以不忠于苏梦枕,但有一条禁忌,是绝对绝对不能触犯的。
那就是——背叛兄弟!
苏梦枕可以容许他们背叛自己,不能容许他们用楼内弟兄做投名状,把四个分舵数百弟兄卖给六分半堂。
因此,苏梦枕明知苦水铺这条楚河汉界很危险,明知雷损必然有后招,明知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仍旧毫不犹豫来到苦水铺,严惩叛徒余无语。
“你贪财,我不怪你!
你心狠手辣,我不怪你!
你觉得我这病秧子不中用,想找个可靠的新主子,我仍旧不怪你!
世上之人没有十全十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这是人之常情。
但你不该用楼内弟兄的鲜血,作为追求荣华富贵的敲门砖,你不该把数百弟兄引入狄飞惊的陷阱,任凭他们被雷动天和雷恨屠戮,余无语,弟兄们临死前的哀嚎,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你还有最后一句遗言!”
按理来说,苏梦枕的身体,撑不住长篇大论,现在应该剧烈咳嗽。
但是,此时此刻,苏梦枕瘦弱的身子站的笔直,语气沉稳内敛,丝毫没有发病症状,镇定的让人心惊胆颤。
苏梦枕的规矩很简单。
楼内弟兄,都是我的兄弟。
背叛金风细雨楼,都是我的敌人。
兄弟有美酒招待。
叛徒则是必须直面红袖刀。
要么杀掉苏梦枕。
要么人头落地!
收买金风细雨楼的管事,绝对不是容易的事,因为苏梦枕很执拗,尤其是在叛徒方面,执拗的好似蛮牛。
一经确认,不死不休。
所有叛徒都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所有叛徒在背叛之时,最先想到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如何背刺。
苏梦枕不死,终身难安。
余无语作为苏梦枕的亲信,非常了解苏梦枕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绝对算计不了苏梦枕,只能请雷损指点。
雷损给他指了条明路。
“苏梦枕,我这么做是……”
余无语似乎是在争辩,他的表情异常激动,面容扭曲,身子挣扎。
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负隅顽抗,可就在他把话说到一半时,原本被封住的穴位陡然解开,牛筋绳索完全断裂,三点寒星射向苏梦枕,一把利刃从余无语衣袖中射出,刺向铁塔般的茶花。
电光火石间,除了令狐冲之外,所有人都想明白了一件事。
——花无错亦是叛徒!
——这是六分半堂的杀局!
仅凭余无语和花无错,决然不可能杀掉苏梦枕,双方争斗多年,雷损岂能不知苏梦枕的厉害?他早就在苦水铺安排了伏兵,还有数位精英杀手。
躲在废墟墙角摆弄瓦罐的乞丐婆子冲天而起,双手射出上百寒芒。
左侧断墙外面升起一颗光头,一个身着锦衣的胖大和尚,对着苏梦枕扔出一大把牛毛细针,与此同时,乞丐婆子把她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如同渔夫撒网一般,罩向苏梦枕顶门。
豆子婆婆!
花衣和尚!
这两人分别是六分半堂七堂主和八堂主,擅长剧毒暗器、偷袭暗杀。
他们射出的暗器还在其次,最危险的是豆子婆婆扔出的破烂长袍,这是用上百种奇毒浸泡异种蛛丝,精心编制而成的无命天衣,中者浑身溃烂。
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被豆子婆婆装扮的老乞婆偷袭,壮硕的身子被这件破衣服一罩,快速化为一摊血水。
危急关头,苏梦枕拔刀。
从记事开始,苏梦枕便明白混江湖的道理:老天爷不会怜惜任何人,无论想获得什么,都必须挥刀争取。
金风细雨楼能有今日规模,不是因为老天爷怜惜苏梦枕的凄惨身世,而是因为他手中的红袖刀够强够快。
红袖刀发出一声轻吟。
多么美的刀!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裹着绯红色的骨脊,刀光漾映一片水红,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挥动时带着一种仿佛天籁一般的清吟,甚至掠起微微的香气。
方应看的血河神剑、王小石的挽留奇剑、雷损的不应魔刀、苏梦枕的惊风急雨红袖刀,在京城并而称雄。
合称:血河红袖、不应挽留!
苏梦枕一手掀动狐裘大氅,挥舞出一股精纯浩荡、绵绵无尽的内劲,挡住周围散射而来的暗器,一手持刀向着侧方低低垂下,好似放弃了抵抗。
兵凶战危,生死关头,苏梦枕怎么可能放下兵刃?因为这一招放下的不是红袖刀,而是六分半堂的偷袭。
一切暗器、拳劲、掌力、内劲,靠近苏梦枕三尺距离,便有一种粘稠至极的古怪内劲纠缠而上,一切杀招好似陷入泥淖之中,尽数轻飘飘放下。
红袖刀法·放下屠刀!
既不是自己舍弃兵刃,当然也不是立地成佛,而是类似撕天排云,任凭何等内劲突袭,尽在一刀内消散。
雷损与苏梦枕争斗数十次,当然见识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