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枯问他,那声音听起来冰冷,却是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关心。
温枯的确关心扶渊,她担心他。
只身一人闯进冥界,还施了灭魂印……
扶渊伸手将唇角的血拂了去,过了好半天,他才转过身来,对温枯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来。
寒冬腊月,他的笑好似暖阳一般,要化进人的心里。
那笑容,让人忍不住便想一直看着。
偏偏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俨然已是没了半点血色。
“枯枯,你在担心我吗?”扶渊看着她,看着那双黑而沉的眼睛,他伸了手,将她耳鬓一缕发丝绕到了耳后。
微凉的指尖触到温枯的脸颊。
在这之前,扶渊常这样对她做,温枯以为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再次相触,她的心里竟是莫名的生出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
她说,“是,我很担心你。”
她从未见过扶渊如此虚弱的模样,尽管他极力想掩饰。
温枯却不是傻子,在冥界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了,他好似受了伤,很重的那种。
大约是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就承认了,扶渊悬在她耳边的手更是轻轻一滞。
那一刻,他的心都狠狠颤了一下。
眼底的柔光比春风更甚。
“听见你这般说,我很开心。”扶渊见温枯,总是忍不住的挂上了微笑。
他微微收了手,在她的发旋上揉了揉,又道,“枯枯,这世上值得我付出灵魂的,只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大约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看的吧。
温枯听过扶渊的很多情话。
一开始只觉得尴尬,油腻,甚至反感。
可好听的话听多了,却总觉得是有那么几分真心了。
“那不是什么灭魂咒,只是画了灭魂咒的形,其上萦绕的东西是我的阳炎罢了。”
他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话说多了,便又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的疼,一股腥甜从喉咙里涌了上来,翻江倒海。
之前在轮回镜里受的伤,是致命的。
即便是在那龙棺里躺了这么久,也未痊愈。
敖霜雪曾警告过他,伤未痊愈之前,不可再动半点神力。
否则……他动了多少力量,便会有多少力量反噬在他身上。
冥界是个是非之地,扶渊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并不想在那里浪费时间,便直接放了大招,将那些恶鬼尽数逼了回去。
他的枯枯还是肉体凡胎,只有那凡尘俗世好好地,枯枯的生活才会相对平静,所以扶渊自是不会将任何一只恶鬼放到人间的。
倒是敖霜雪当真未骗他,他先前在冥界里动的力量,此刻已经是完完全全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除了轮回镜的天道之力,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能将自己伤的这么重的。
这一切,扶渊半个字也未对温枯解释。
他只说,“我很好,枯枯不要担心。”
大雪纷纷扬扬,这茅屋压根儿什么都挡不住。
寒风吹进来,顺着脖子直往人的身体里蹿。
刺骨的冷。
扶渊的睫毛上都凝出了一层白霜。
“你别再说话了。”温枯又不瞎,立即伸了手去将人扶住。
她又环顾了四周一眼,这地儿,好歹能确认是在人间了。
她的手挽上扶渊的手臂,手指顺势在他的脉搏上探了探。
他的脉搏虚浮无力,竟隐隐有断裂之势。
他的伤势……比她想象中的严重的多。
温枯的心咯噔一下,却只觉肩头一沉。
扶渊的脑袋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肩上,他说,“枯枯,我只是有点困,让我靠着睡一下……行……”
吗字还没问出口,他那一双绝美的异瞳便已紧紧的合上了。
气息微弱。
温枯没将人推开,漫天风雪更甚,几乎要将这一片梅林尽数淹没。
“扶渊,你别睡。”温枯拍了拍他的脸颊,冷的刺骨。
这人哪里还有半点回应。
“你别睡。”她又说道,便是直接从储物戒里掏了一颗她所拥有的最高等级的疗伤丹塞到了扶渊的嘴里。
倒是塞进去了,却一直不见他咽下。
这人已经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温枯侧着脑袋看他,捏了捏扶渊的嘴,依旧未见他咽下。
宝宝还在她的怀里,全程见着自家娘亲眉头紧锁。
她很担心这个漂亮的紫衣裳。
甚至从这个男人晕倒之后,娘亲都好似直接忽视了他的纯在。
宝宝委屈!
温枯从未见扶渊如此过,她现在只想将疗伤丹给他服下,再带他回温府好好修养。
偏生这家伙完全无动于衷。
“娘亲亲,吹气气!”宝宝看不下去了,提醒了她一句。
它以前见过那些吃不下去药的半死不活之人,家里人给喂药都是吹气气的。
更有甚至……那都直接嘴对嘴的过渡了。
宝宝看得多了,只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温枯被他一提醒,倒是想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