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一个书童,却嚣张至极。
那语气哪里有半分下位者的卑微?
司锦萱愣了一下,却仍旧不敢踏进大阳宫半分,她摇摇头,“不过恰好是遇见笑妍,陪她一起来了一趟罢了,本想因前段时间冒昧打扰一事向大殿下致歉,现在瞧来殿下也是不方便的,锦萱便也不打扰了。”
司锦萱警惕性极强。
她看着温枯,心头的那股子不舒服愈发的严重。
尤其是那一双黑沉沉的眼,像深渊一样凝视着她,几乎是要将她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周遭宛如一瞬间生出了无数厉鬼,叫她心头有些发寒。
她赶紧跟着司笑妍一起退了。
扶渊未追,温枯则是立在原地,看着司锦萱消失的方向,出神许久。
前世,司锦萱和夜寒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伽罗山。
这些年过去,这两人本该成为上界最高高在上的存在才是。
而司锦萱,却明显小心翼翼的。
神殿,按理来说,也算不得上界最强之地。
上界最强,是天庭。
天庭掌管着上界所有的仙族,凤凰族素来是得天庭重视的,司锦萱在辈分上亦算是扶渊的长辈,她没必要如此卑躬屈膝。
扶渊只重新拉过她的手,将一沓折子放在了她手中。
那上面记载着司锦萱这些年的信息。
温枯是回到屋里之后才打开看的。
她被困在极寒幽冥折磨了一千年,原本以为自己重生是在一千年后,却没想到,是六千年。
而司锦萱,竟也突生了轮回劫。
这一切,全都在温枯的预料之外。
她看了那折子许久。
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
仔细想来,当年她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至于为何重生,连温枯自己也没弄明白。
魂飞魄散的人,灵魂早就灭失于六界之中,想要轮回转世无异于天方夜谭。
偏偏她重生了。
还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一起重生的。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她。
她还记得,重生之前,她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见了一束光。
她顺着那术光的方向走去,她记得,自己走了许久,而后再睁眼,她便成了温枯。
如今瞧来,她竟是魂飞魄散了六千年……才重生的。
扶渊见她满脸严肃,只端了一盆水来,用湿帕子将她皮肤上的黑色余毒一点点擦干净了。
他道,“枯枯,既是重新来过,这一次便好好对自己,除去那些执念外,今生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视你如珠如宝,你的生活,不应只有仇恨。”
他想让她快乐一些,这个念头从在凡间见她的第一眼,便扎根在了他的脑子当中。
她的仇自然是要报,而她的生活,也应当多姿多彩。
他的手中还握着湿帕子,温热的帕子落在温枯的眼角处,那一股温暖是直入心的。
温枯放下手中的折子,在烛光下,那双黑眸静静的看着扶渊。
烛光下,他精致的侧脸都笼上了一层光。
在照顾温枯这事上,扶渊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温枯看着他的那一瞬间,眼底有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波动,她微微有些发干的唇张了张,对扶渊道,“我突然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你。”
扶渊听此,轻轻一笑,湿帕子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你见过我很多次了。”
温枯摇摇头,“不一样。”
你像光,像我当初在混沌黑暗中见到的那术光。
这话,温枯终究未说出口。
未曾见过光的黑暗,本无波澜,偏偏她见过了光……
温枯将这一抹悸动全然压在了心底。
待扶渊离开后,温枯才盘坐在床上打起座来。
她的丹田里,有扶虬的一缕神力,也有人参果上的阴邪之气。
两道力量,一白一黑,在她的丹田之中彼不能容。
唯扶渊的本命之源岿然不动。
那是一朵金色莲花,之前还只有鸡蛋大,现在入了神殿,这金莲便是又变大了一些。
有成人的半个拳头大。
而她的邪丹已经随着煞气的消失也不见了。
一正一邪的力量围绕着那朵金莲打着转,最开始你追我杀,终是不能容。
虽两股力量都不大,但却因不能相容,倒是折腾的紧。
温枯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温枯却并未放弃。
这是她第一次正邪两道一起修,不管能不能成功,都是极值得一试的。
两股力量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她需要找的是一个平衡点。
这世上有黑便有白,有阴便有阳,有黑暗便有光明。
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相克相生的。
她本就是能正邪双修的体质,只要她能感悟到那个平衡点,这修炼之路便是要简单得多。
温枯打了一夜的座,那两股力量在她的丹田里折腾了一整夜,到最后,是人参果上的阴邪之气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