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想的,想跟我们走?这儿离南通可挺远的。」
阴萌无所谓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亲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哪儿都可以,我也没什麽朋友,就你们仁。」
谭文彬有些为难道:「可是,李大爷家里已经有我一个吃乾饭的了。」
阴萌:「我可以干活儿啊,帮忙做饭什麽的。」
润生:
..
谭文彬:
李追远也不得不开口道:「跟我们回家后,你可以什麽都不做,但千万不要手痒了去做饭。」
连谭文彬那种铁胃都扛不住,怕是阴萌到家做一顿饭,就能直接把自己和太爷给送走。
「你答应啦?」阴萌开心地问道,「那我就跟你们去南通了。」
「嗯,好。」」
老头,你这孙女,其实比你想的要聪明得多。
饭后,门外音响继续放着哀乐,大家则坐在灵堂前打起了牌。
起初玩的是四人斗地主,打了一阵后,三人就默契地把李追远给排除,玩起了三人斗地主。
到下午时,三人才散场。
店铺里的东西需要处理,那些手工品本就不值几个钱,送人都可以,店铺里真正值钱的,还是棺材,老头用掉一口,还剩四口。
好在,棺材在时下可是硬通货。
谁家都有老人,而老人在死前都会为自己提前准备好寿材。
为了尽快出手,阴萌直接打了五折,四口棺材很快被卖掉,拿的还是现钱。
润生和谭文彬就推着车,将四口棺材分别送到人铺子上去,是的,都没出鬼街,就被其它商户给买下了。
他们也不怕棺材临时摆店外会影响生意,在这儿,寻常得就跟摆了个招财猫似的。
阴萌坐在那里数着钱:「还好,下个月房租还没给,到时候屋子里馀下的玩意儿,就都留给房东了。」
润生将中午剩下的熟菜都丢下去,煮了一大锅杂烩粥。
吃饱喝足后,外头天也全黑了。
阴福海的棺材被放在推车上,润生一个人在前头推车,谭文彬在后头推,阴萌跟着车走,李追远则坐在棺材盖上,手里撑着伞。
不是男孩拿大和故意偷懒,而是下葬的路本就不好走,他需要坐得高看得远来规划。
夜间下葬,还是在鬼街,要是闷头乱撞,天知道会碰到什麽。
明儿个就要返程了,李追远可不想在今晚再遇上点突发节目。
出了街,离了县,过了村,棺材被运到了那处河滩,一路平安顺利。
前头就是九拐头,当地人又叫九龙拐,顾名思义,就是河段在这里蜿蜓曲折,极端的弯转很多。
过了这九龙拐,这条河馀下就一路笔直,可直汇长江。
从风水上来讲,这里蓄势建垒,冲淤待放。
在这儿水葬,寓意死者荡涤生前尘埃,洗去一切因果。
见到实景后,李追远感到些许奇怪,
因为按理说,这儿其实不是水葬的好位置。
在正常人眼里,逝者应该获得的是安息,可这里,则是轻装远行。
要是把这儿选作新生儿接受洗礼赐福以及成年礼举行的地方,倒是更为合适。
岸滩上,谭文彬摆好了供桌。
李追远看向阴萌:「会念悼词麽?」
阴萌摊开双手,她今天已经习惯了这种回应了:「不会,不懂。」
李追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吃亏了,因为自己这相当于是在给老头坐斋。
可偏偏这一项,并不在买卖交易里。
李追远走到供桌前,指了指自己身侧,对阴萌道:「持香跪这儿吧。」
「哎,好。」
阴萌很听话,将香点燃后跪下,双手持香,高于头顶。
李追远对润生做了个手势,润生将岸边的棺材,推入了水中。
只是棺材并未被水流顺势冲下去,而是继续滞留在岸边。
李追远用蜡烛点燃黄纸,挥舞之下,将燃着的黄纸分批撒向空中,丢在地上和抛入河内。
借着那还未熄灭的光火,李追远双手撑着供桌,眼眸微垂,身子微摇,嘴里念诵起悼词。
悼词的前半部分,都是在讴歌赞美阴长生,也就是所谓的丰都大帝。
这些,李追远是完全背诵那份笔记里的记录,也没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
后半段,则需要讲述其生平,不能抄了,要根据「当逝人」具体情况。
只是,老头真没什麽好吹的,他不仅没把家族传承发扬壮大,反而几乎要在他手里断绝了。
要不是那独眼婆抢先一步毒死了人,老头还得担上牵连灭门的因果,至于你有什麽苦衷缘由,天道是不管的。
既然生平没什麽业绩和亮点,李追远能吹的,也就只剩下个「兢兢业业」。
为了凑悼词的内容,李追远把这个点,从多个方面多个角度,反覆进行形容。
等觉得差不多后,李追远才开始收尾,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只见男孩先是深吸一口气,随即身子前倾,进入了半走阴状态;
他的声音,也不再仅仅存在于现实,还传去了另一个看不见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