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凉肃和淮南,近段日子,其他地方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很好。
受旧淮叛乱的影响,青雍两国官府这次的速度都非常快,让他们连准备的功夫都没有,各地布局都损毁严重。
局势再照这样发展下去, 他们现在就算想要退回神哀山,也难以做到。
水乔幽默了须臾,问道:“陶府,可知道人是你杀的?”
“想来已经知道了。”
右辞在陶府的别院找到人时,骤然明白了,她让他去办这件事,一是为了稳妥,二是就是为了让人知晓。故而,他没有掩藏自己的刀法。
水乔幽听了没说什么,右辞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心思。
提到陶府,自然绕不开无舟商号。
“目前,陶府和无舟商号的事情都由陶二爷的女婿在代管。不过,凉肃的几位大掌柜对这件事,意见并不统一,短时日内,他应该还是无法完全接管商号。四爷那边,已经知道竹海山庄出事了,正在往凉肃赶。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先拖住他。”
“好。”
水乔幽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过段日子,我要去趟中洛帮人送货,不要再让人来我这儿,”
“中洛?”
送货?
水乔幽没有跟他解释自己的事情,吩咐他,“你安排好手里的事后,就去临渊城。”
“临渊城?”
右辞虽然多数时候都待在淮南,但是青国的临渊城在整个江湖赫赫有名,他自是知晓的。
“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
右辞离开后,水乔幽靠坐在山洞口。
这晚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她盯着黑夜看了半晚。
后半夜,她回了小破院。
洗漱完后,她从柜子里翻出了傅澍的那封信,坐在窗边,拆开了它。
信封里叠了两张纸,除去傅澍的亲笔信,还有一张是樊城那座别院的地契,地契上面已经改成水乔幽现在的名字。
水乔幽拿着地契发了会呆,才放下它展开信纸,先入眼的是笔画不太流畅的‘师父’。
这两字落下,下面的字体没有了这个现象,笔迹和那幅江上烟波图上的题字一样,却又比那上面的笔迹少了锋芒,多了稳重,变得内敛起来。
暌违日久,尊者安善。
余幼时不幸,失恃失怙,流离失所,幸遇吾师,才能苟活至今日。
犹记余与尊者初见之日,正值寒冬,城门风霜,冷人彻骨。彼时,余不过垂髫之龄,栖身于城门之下,以风雪为伴,与乞丐争食,未见前路。
幸蒙尊者心善,一日两恩。自此,未再食不果腹,可有屋檐遮霜。故每逢寒冬,怀思倍增,望再见尊者。
听闻西都噩耗,悲痛不已,以为此生,再不能见。
此后,若见风雪,如见故人。
后又因尊者,余得连公教导,幸而成人。
连公逝后,余不自量力,效二者之行,想护故国旧民,战战兢兢,不敢辱二者盛名。
岁月悠悠,冬去春来。故国已消百年,却一事无成,自知有负二者教导,不胜惭愧。每至深夜,忧心日后地下相逢,无颜相见。
山居之上,再见尊者,不敢置信。
行笔至此,回想当日,仍似梦中。
信写到这里,纸上笔迹又变得如开头一般,这一行字,落笔比之前明显要重。
这一行后,下面的又恢复正常。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临别之日,师父之允,余感激涕零,生平憾事得平之一。
奈何,初遇师父,乃是垂髫,再遇师父,余已暮年,无法再侍奉左右,罪甚罪甚。
生平未能护二者所护子民安康,乃憾事之二。
前事有违尊意,抱歉良深,尚希恕之。
感荷高情,非只言片语所能鸣谢。
若有来生,万望还能再拜师父门下,偿还此生恩情。
书未尽情,再无面叙,乃憾事之三。
岁月漫长,伏愿吾师,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徒亦行敬叩。
叩字的最后一笔,有点晕开,像是墨磨得淡了。
从头到尾,傅澍都没在信中提起那些追随他的人,也未谈起后人。
水乔幽放下信,透过没关的窗户,望着夜空,出神到天亮。
水乔幽离开麻山镇的前一日,午时一过,她就收了摊前去春江客栈找夙沙月明,告知了自己即将离开麻山镇,随王大善人的商队前往中洛一事。
夙沙月明送她出了客栈后,她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她又回了一趟客栈。
晚上,夙秋下楼,伙计递给了他五两银子和一瓶药。
那瓶药他一闻就知道是夙沙月明配的专治跌打损伤的药。
虽然内心不看好水乔幽和自己亲哥哥,也不看好她和楚默离,翌日,夙秋还是躲过夙沙月明将药送到了军营,交给了楚默离。
楚默离看着药,得知是水乔幽托夙秋转交的,并没有欣喜。他看着还没好彻底的手,日子长了,除了还有些不方便,也没怎么感觉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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