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大朗之女嫁入从八品官员,其一家人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周家府邸地处清雅之地,周围街坊虽不是达官贵人,但也算商贾人家。
故而此时妇人刻薄的声音,在这这片安静之地,显得极为刺耳。
不少街坊邻居闻声开门,纷纷倚在门头侧目不已。
妇人见状,腰板挺得更直,更加粗秽的言辞接踵不断,仿佛一只常胜的公鸡一般抬头挺胸。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们家老周在江都皇城十几载,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胡州镇的穷亲戚,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此言一出,一些不明真相的街坊邻居看着妇人理直气壮的模样,真信了三分,纷纷群情激愤。
“就是,老周来江都皇城十几载,从未听他说过有什么亲戚。”
“你还别说,这人还够专业的,带个盲女上门,不知道,真要被他们的可怜相蛊惑!”
“周氏,咱们别怕他们,大不了报官!”
“对,保官,对付这种人就要报官!”
“报官.......”
感受着周围人的愤怒,这个双目失明的可怜孩子,背着鲜艳可爱的红色书包,下意识低下脑袋,就差埋进胸脯。
若不是感觉到青年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眼下早已经没有在待下去的勇气。
年幼的她怎么都想不到,明明只是一次探亲之旅,为何会变成这样?
李泊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急恼,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夫人,我口中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假,还请询问周先生可在家中,咱们当面交谈后便知真假!”
“你们两个乞丐,有何资格见我家老周?”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李泊敏锐捕捉到面前之人的底气不足,继续道:“是真是假,相见便知,如若不然报官也可!”
此言一出,妇人彻底慌了神,连声说道:
“今日老周身体抱恙,所以还需在家静养,不宜见客,你二人速速离去,我可大发慈悲,饶过你们,不保官,就此作罢!”
事已至此,李泊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倒是没有想到,昔日书中嫌贫爱富的恶毒亲戚,竟然能活生生发生在周倩身上。
“聒噪!”李泊稍稍释放身上气息,瞬间将在场指责的众人纷纷威慑住。
所有人皆瞠目结舌,瑟瑟发抖。
身处在江都皇城的百姓不比一般人,在耳濡目染下,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修行界部分情况。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被自己称为“骗子”的青年,竟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修士。
周氏也被吓的小脸煞白,但碍于情面,总不能在街坊邻居都在场的情况下服软,
她哆哆嗦嗦说道:“你...就算是修士...也不能以武力镇压,凡事都是要讲道理的!”
道理?
可笑!
李泊不愿再浪费口水,甚至都不想再看这妇人一眼。
其实早在一开始,他便感知到周府中还存在一人,那人正是与周倩有血脉关系的周大朗。
只不过自己的好言相劝,却始终换不来对方的坦诚相见。
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为了不见来自小镇的穷亲戚,懦弱的躲在一个女人身后。
“小倩,接下来怎么做?”李泊强忍着怒火,将事情的主导权交还给少女。
毕竟这是的周倩的家事,自己若是不闻不问小丫头自己的想法,难免会让其难做。
但,只要周倩说一个不开心,李泊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以武乱禁的准备。
任你家中从八品官员,我自一剑荡之。
一路走来,李泊早就将周倩视为自己的亲生妹妹,此刻不光是周倩本人受辱,连带去世的阿娘也被眼前的妇人结结实实骂了一顿。
周倩低头想了想,随即抬头,“看”向李泊所在的位置,轻声说道:
“李泊哥,我想...叔父不愿见我,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兴许,是我记错了阿娘的话,这个大朗饼铺的周先生,不是我家叔父,只是同名同姓......”
少女从小双目失明,早早便跟着母亲体会世间冷暖,此刻即便大失所望,也依旧保持善良。
周倩的朴实,以及编排出来拙劣的善意谎言,彻底点燃了李泊心中的无名火。
有时候,天下事便是这般,
少女越是委屈自己,李泊心中愤怒就越是高涨。
“小倩,与人为善固然是好,可也要看对方是谁,因为......
有些人,不是人!”
话音间,
李泊目光炯炯,攥紧少女的小手,深呼吸一口气,身上气势一涨再涨,直奔眼前妇人而去。
此事,倒是自己显得有些软弱了!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不予相认也就罢了,辱骂周倩阿娘,着实令人憎恶!
“向她道歉!”
李泊面容布满寒霜,口中四字宛如旱天巨雷一般砸在周氏心中。
周氏顷刻间方寸大乱,两股之间更是传来腌臜刺鼻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