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查之前,商归先恭恭敬敬的在宋廿道长的遗体前行了个叩拜大礼。
他虽忘记了前尘往事,当他听人说起,宋廿道长曾入欢都将他救下,脸便是因此毁的。
大恩大德,这礼他商归该行。
见这些尸体被抬到廷尉府进行更进一步的勘验,商归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儿,抬起步子,同样是踏出了这座曾经温馨的小院。
他几步来到夏殊的身边。
夏殊年纪小,步子不大又要搀扶温穗衣,因此总是会走在廷尉府大部队的最后。
“夏殊,你为何方才会这般向高大人询问?”商归问起。
夏殊瞧了一眼温穗衣,他不太会说话,此刻是向她询问,要不要说。
温穗衣轻轻拍了拍夏殊的手背,“小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瞒着义王殿下,只要他问的,你尽管有问必答。”
夏殊点了点头,随后一起来到了巷子的角落,他与商归说道:“回禀殿下,我早间去廷尉府,路过沈氏商户,见到高丞相从里头出来。”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温穗衣回应。
“真正奇怪的是,前丞相沈一正也在,他们似乎聊了个通宵,因为高丞相的衣服与昨日的一模一样。还有,我在前丞相沈一正的身边看到了一位穿粉衣的女剑侍,她的裙摆上沾着一点点血迹。所以,当我看到小院里的场景时,我当时在想,会不会高大人昨晚中计了,被人调虎离山?”
温穗衣面露错愕,反手抓住夏殊的手臂,“小殊,这么大的事,你为何方才不说?”
夏殊被呵斥地垂下了头,他小声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说呀,而且今日早间,我也是远远的一看,也不知那位女剑侍衣摆上的是不是血迹,也许是我看错了,是姑娘家的胭脂呢……”
夏殊越说越是垂下了头。
商归往后退了几步,“夏殊,你好生扶温姑娘回去。这件事保密,谁也不许说。”
说罢,他迈入人群,往沈氏商号方向奔走。
……
“沈氏今日为何休业?”
先一步来到沈氏的高萱向里头出来的小厮问起。
“东家说,最近大雪封道,外头的物资运不进来,所以让我们这几日休息几天。姑娘若想要买些什么,请过几日再来吧。”小厮恭敬的回答。
这时,商归恰好而来。
他看着高萱矗立在原地,捏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
“师姐究竟在隐瞒什么?”他蹙眉询问起。
高萱抬眸看向商归,抿了抿干燥起皮了的唇,“先去城门口。”
他们并肩而行,这一路则是无言。
绪平和莫数跟在他们的身后。
城门口。
当高萱问出今日早间卯时一刻左右,沈氏商户出了城时,两人顿时一惊。
“查过没有?”高萱问起。
“回高相大人我们自然是有查过,才放行的。”为首的城门士兵作揖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严查!”高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语气缓和一些,又补充说道:“实话实说,我们不会追究的。”
城门口的规矩高萱和商归大致了解,若平时没大事发生,出城的一般都比较松懈。
今日的事情发生紧急,沈氏出城的时机又很恰巧,因此城门口多半是没怎么深入调查过。
士兵们对视了一眼。
商归瞬间发现不对劲,他阴沉着脸,眸子微微一掀,“绪平,你去廷尉府一趟。”
莫数极其有默契地搭腔,“殿下让廷尉府来此做甚呢?我们不是在着急查沈氏商户嘛。”
绪平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笑着与莫数说道:“莫数先生,你这就不懂了吧。把这些玩忽职守的人抓到诏狱,审问一番,你还怕我们殿下和我们大人想问的事,问不出来么?”
守城士兵听罢,忙跪地。
原是早间卯时左右,沈氏商户携一辆载货的货车和载人的马车出城。
守城士兵仔细探查时,忽听车厢内传出呕血的声音。
士兵好心询问,那沈氏商号的管事沈律掀起车帘,与他们说,是沈一正身染重病,要去往鹉洲城寻医,还望诸位快一些。
士兵一听,沈一正?
那可不得了,此乃魏国前丞相,当今的义王殿下是他的弟子,当今的高萱丞相还是他的师侄。
便掀起车帘,见到真是前丞相侧躺在车中昏厥。他们怕耽误沈一正的救治,因此快速地粗略探查一番,草草的放行。
“沈氏商队有多少人,你可还记得?”高萱又问。
为首的士兵想了想,回答道:“沈前丞相和沈律管事在车厢内,驱车的是一位粉衣姑娘,而跟在商旅后面的还有四位身着沈氏商号服装的打手。这般一算,便是七人了。”
五位杀手,一位沈律,一位沈一正。高萱心想。
“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商归追问。
众人陷入沉默,毕竟当时确实没多加注意。
忽而从士兵的身后迈出一位年轻的新兵蛋子。
他满脸灰土,看着稚嫩,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记得,那位粉衣姑娘的背后,别着峨嵋刺。这算特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