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一年七月十七日晚,廉亲王府,前院书房。
胤禩浑身一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动作太大,“刷”的一下,书桌上的文书不小心被他碰到砸在了地上,可他却恍若未闻。
胤禩拽紧领口,不知何时竟已是满头大汗,眼神恍惚也聚不起焦。
“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受惊了?”
赵瑞生刚从外面端了茶水进来,就见胤禩突然从桌面惊醒的样子,有些着急,可别是处理事情太晚了睡过去还着凉了。
胤禩愣愣的看着赵瑞生,眼里残留的酸楚痛苦清晰可见,他恍惚的大脑终于清明,果然是梦,他做了一个太可怕的梦了!
幼卿,对,他的幼卿在,一直都在!
他猛地就站起来往外面冲。
好似发了狂一样。
“爷!”
赵瑞生惊愕,连忙追上去,可胤禩跑得太快,他紧赶慢赶都追不上。
……
云栖院
盛欢正睡得香,突然就感觉到床榻凹陷了下去,紧接着,她就被拥入了一个带着些微凉意的怀抱里。
“幼卿……”
男人抱得很紧,很用力。恍若失而复得,颤巍巍的,声音也发紧得厉害。
只说了两个字,就久久都未曾再说话,好似能抱着人抱到天荒地老。
他的动作停在那里太久,似乎惊动了床上的人,盛欢睫毛轻颤,杏眸微睁,雾蒙蒙的,显然还带着些许困意,只那双柔软莹白的皓腕却习惯性的也回抱住了男人:
“爷,您回来了……”
她嗓音柔软嘟囔着,将醒未醒。
“嗯,我回来了。”
男人听到女子的声音,心脏跳得剧烈,嗓音不自觉艰涩。
他极力的嗅闻女子身上熟悉的香味,好似这样,就能让自己从那噩梦一般的梦境中脱困。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荒唐至极的梦,他竟梦到他的人生里没有幼卿,不仅如此,幼卿甚至在府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梦到了一个和现在人生轨迹截然不同的噩梦。
梦到他和她形同陌路。
那个噩梦,竟真实得可怕,他心头甚至荒谬的划过了一个想法,若是没有幼卿,没有三个孩子,或许,那个噩梦就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他会失去他的妻子,会失去他的孩子。
盛欢感觉到了胤禩情绪的不安,有些奇怪他今日这是怎么了,拉着人一起躺进榻里,滚进了他怀里,柔柔的询问:
“爷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胤禩眼睛黏在盛欢身上,闻言,好似回过了神:“不是。”
他吐出了口浊气:“我,我刚才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幼卿,我梦见,我没有你了。我梦见,你受了很多伤,就在这府里,福晋害了你,下人践踏你,就连我,我也……充耳不闻,放任…他们……”
每说一个字,胤禩的心都颤得厉害,不过只是梦中那个“他”的片段记忆罢了,记忆都没全乎,他明知是个梦,却还是让他害怕得厉害。
他不敢想,那梦中十几年的折磨。
越想,心就越痛,几欲发疯,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说完后,甚至不敢看盛欢一眼,害怕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安和痛苦,害怕让他觉得自己脆弱懦弱。
不过一个梦罢了,何至于此,可心脏却揪得死紧。
告诉他,若不是梦呢?
盛欢闻言,眸光微闪,胤禩梦到的,应该是原主的一切。
盛欢精神起来,困意褪去,
她轻柔的笑着,然后,双手抬起男人的脸:
“爷,我在呢。”
她凑近男人的下巴亲了亲:
“爷若是感到愧疚不安,就道歉吧,为你梦中的那个人道歉。”
胤禩见她眸光如水,绷不住,直接搂住了盛欢的腰,眼泪浸湿在了女子肩头:
“对不起,幼卿,我为梦中的那个他向你道歉,是我害了她…”
盛欢没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她也没资格替原主原谅。
轻拍着男人的后背,仔细思索他为何会做这种梦,但到底没思索明白。
……
后来,胤禩哭够了,却还是一直抱着盛欢不放。
“幼卿,梦都是反的,那个噩梦不做数的,我的幼卿会过得好好的……”
他喃喃自语,心里越来越明朗,握住女子腰肢的手的力度却在加大。梦里的人才不是他呢,他才不会那么对幼卿。
他绝不会承认那个人是他,他的幼卿明明好好的。
这个梦不是诅咒是什么?!
胤禩想,或许是这些日子他太累了,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幼卿,睡吧。”
他贴上她的耳垂,声音温润下来,却箍紧了人往怀里来,好似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屋外
赵瑞生匆匆赶到,气喘如牛,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正想询问站在外面守夜的春雪情况,还没问出口,就见春雪手指放在唇边,朝他小声的“嘘”了一声,指了指屋里。
赵瑞生还没恍然,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了些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