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江宴川沉默片刻,竟是十分罕见的,半晌都没能想出合适的话来。
一众清流也面色凝重,想要挤出两句夸赞的话来,却几度开口,都未能成功吐出只言片语。
场面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在了这里。
无法听到小家伙心声的那一部分朝臣翘首等了许久,都未能等到他们以为会有的下半句话,一双双老谋深算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无比清澈的好奇之色。
然后呢?
就没了?!
语速那么快,说了那么久的一段话,翻译过来,就剩这么几个字了?!
江宴川眼神晦涩地瞥了小家伙一眼,见对方竟然真的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之后,这才声音艰难地开了口:“他似乎……还说了很多?”
江映澄身形一僵,强装镇定道:“剩下的都是些毫无意思的脏话,吾怕说出来,脏了吾的口。”
【那个坏人污蔑澄澄呢,澄澄才不给他翻译!】
【嘿嘿嘿~】
【看、看澄澄等下怎么收拾他!】
江宴川:“……”
在场群臣:“……”
至此,刚加入这个队伍不久的江黎风终于认识到了,这个平日里可可爱爱的小团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魔鬼”。
人家使臣都吓哭了,哪里像是还敢说脏话的样子?!
满室朝臣几乎都在这时,都和江黎风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你是真下死手啊!
不过……
群臣的眼神很快又亮了起来。
他们知道了!
“混账!”吏部尚书储栋横眉冷对,“尔等竟敢如此公然辱我大瑞颜面!简直就是不将我大瑞放在眼里!”
礼部尚书褚嘉许紧随其后,怒目而视:“欺人太甚!你们平许国简直欺人太甚!!”
“可真当我大瑞是那好欺负的猫猫狗狗了?!”
“可恶!简直就是气煞我也!”
平许国使臣听不懂群臣的话,但不妨碍他读懂了这群大臣们激愤的情绪,他满目惊慌地转过头,看向先前与他搭话的小团子,声音颤抖得比方才还要厉害:“你你、你都,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那一番话言辞恳切,态度极尽卑微,无论如何,这群人也不该是这种反应才对的啊!!
江映澄表情悲悯,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我和他们解释说,那不是你们平许国的百姓,但他们都不相信。”
平许国使臣:“!!!”
“真不是啊!!”平许国使臣急了,“那神秘人在来信时都告诉我们了,那群匪徒是隔壁西凉国的奸细,还望您能与尊敬的明泽帝陛下解释一二!”
虽然那真是他们平许国派来的探子,但那群人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在平许国境内都没有过多的生活痕迹,只要他们咬死不认,相信大瑞也没什么太好的方法的!
“你先别急,”江映澄点头,微笑,安抚,一整套流程顺滑无比,“我帮你跟他们好好解释解释。”
江宴川适时开口:“他又说什么了?”
“他说他不服。”
【他还想说那群人是西凉国派来的呢,简直就是把我们大瑞当傻子呐!】
江映澄淡定回话,成功将在场的所有人又拉入了新一轮的沉寂。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即便是他们这般在朝堂之中沉浮了数年,习惯了尔虞我诈人间艰险的文臣武将,也不由对此情此景而感到咋舌。
【伯伯们怎么不说话啦?!】
在场清流:“……”
您还好意思问呢?!
那平许国使臣双目通红,眼看着就要再对他们发动“猛男垂泪”攻击,他哪里像是不服的样子了?!
人群之中有好几个人双唇开合半晌,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太惨了。
这平许国的使臣实在是太惨了!
咱们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出其不意地攻打过去,免了今日这一番口舌吗?!
场中的氛围太过诡异,平许国使臣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如何?尊敬的明、嗝……尊敬的明泽帝陛下相信我们了吗?”
江映澄:“……”
【怎么又哭啦?】
江映澄有点犯愁:【现、现在就开始哭,等下他可怎么办呐?!】
她倒不是心疼她们大瑞的敌人,但……
也实在是被他哭得怕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伯伯!
江映澄开始疯狂给她的伯伯们使眼色。
【说点什么呀!伯伯们快说点什么呀!!】
哦哦哦!
户部尚书焦宏邈磕磕绊绊:“你、你们无、无耻!!”
翰林学士谭颂笙老脸通红:“你凭、凭什么不服?!”
“!!!”
平许国使臣:“他们这是怎么了?!”
“哦,”江映澄强忍住笑意,“他们说,那群人就是西凉的商队帮忙捉住的,并且他们全程都有积极地参与其中,帮助大瑞找到了许多证据。”
平许国使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