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接连响起,越来越近,最后直直落在他的身后。
应斯南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条笔直的长线,只眼球轻微转动,瞥向自肩膀处突然探出来的手。
厚重,粗粝,明明是读书人的手,却在好多地方都起了一层老茧。
这双手写字很好看,打起人来也很疼。
手的主人在他身后阴森森道:“勤勉好学,自六岁起就苦心钻研奇门遁甲?”
应斯南狠狠地抖了一下,虚弱道:“没、没有……”
身后阴冷的声音一刻未停,丝毫不管他站得稳不稳,头还晕不晕,今日过得是不是开心,只顾着兴师问罪——
“威胁向彦替你写作业?”
“叫段默帮你到家里骗钱??”
“巷口的那个又是什么事?你也威胁人家了?!”
应斯南双唇轻颤,险些当场就给众人表演一个猛男垂泪:“爹……您听我解释啊爹……”
肩膀上的千斤重量终于挪走,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过后,属于他爹在揍人前专属的冷凝嗓音紧跟着着响起:“好,你解释吧。”
应斯南:“……”
……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解释的?
应斯南的脚尖不易察觉地往侧边微微挪动,准备今日就先——
“啊!!”
小混蛋的声音又于此时突然响起。
“伯伯你要去哪里呀?!”
应斯南:“!!!”
应斯南睚眦欲裂!
你个小混蛋!!
你在断人生路你知道吗?!!
身后的大手又熟练地以迅雷之势伸了回来,只是这一次,径直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狠狠一掐——
“嗷!!”
杀猪般的嚎叫瞬间便响彻整个府衙,远处不知内情的官差却没有太多的反应。
少爷又很久没有挨老爷的揍了,掐指一算,也该到时候了……
附近巡视的人对视一眼,又促狭地笑着走开了。
……
应斯南拖着自己的残躯,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嘴里还要不停控诉:“呜呜呜,孩儿已经年近二十了,您老人家也给孩儿在外人面前留几分薄面啊!”
应敏行拒绝了这个提议,并重重地哼了一声。
而后,脚尖微动,转过了身,看向明显是这群人之首的父女二人。
“让诸位见笑了,某乃陀壁知县,应敏行。”
他微微俯身,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文人天成的温文儒雅,与方才暴力训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宴川点了点头,介绍得更为简短:“顾川。”
应敏行没在意他这过分冷淡的态度,也没有提及他们在云通山上抓到的那一批人,表情纠结地站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还有吗?”
江宴川身形一顿,挑起半边眉梢。
应斯南大惊失色:“爹?!”
应敏行神色也有几分赧然,但还是说出了口:“你们那位俞教主……还说过什么吗?”
他应家虽不算什么书香门第,但他和他的夫人皆是爱书之人,却不知为何,竟培养出了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
他也没奢望再将应斯南掰到他以为的正道,但也很想知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长歪了的。
所以——
应敏行看向了男人怀中的小团子,眼神殷切:“你的那位俞伯伯,还有说过什么有关犬子的话吗?”
“爹!他们可是那群盗墓贼的主家!”应斯南惊慌之下,已经开始了不要脸的泼脏水战术,“您怎么能信他们呢?!”
江映澄:“???”
她本来都打算放过应伯伯了,可既然应伯伯这样说,可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江映澄扒着她美人父皇的肩膀抻长上半身,越过应敏行的肩膀直直望向应斯南的双眼,而后,蓦然一笑。
嘻嘻。
应斯南:“……”
“爹!!”应斯南的头皮都要被小家伙笑麻了!
啊啊啊你们看她!你们看她啊啊啊啊!
她要杀了我啊啊啊啊!!!
“喊什么?”应敏行不耐烦地回头呵斥,再转回身时,脸上又是方才那般慈祥的微笑,“不要怕,回头爷爷收拾他!”
“嗯!”
江映澄本来就想要跟这个满脑子都是赚钱的新奇点子的爷爷打好关系,如今得了这样的机会,当即便倒豆子似的,爆起了她应伯伯的八卦!
且八卦的劲爆程度,一上来就直达致死的剂量——
“俞伯伯说啦,应伯伯学习奇门遁甲之术的时候特别痴迷,常常逃课去找他拜的那位师傅,一学就是一整天,到学堂散学的时候再回家,装作出门上学的样子!”
应斯南:“……”
应敏行:“……”
在场群臣:嚯!!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雷志新主动凑近了旁边的钟承望:“这一波……”
钟承望顺滑接道:“够把应小哥送走了。”
这世上男子为人为官都有千百条道路可走,但当为人父时,无不希望子女能自小就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