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入夜,邹慕白一身黑衣站在距离偏院不远的大树上,双眼紧紧盯着院子。
在他身下的树干上站着同样一身黑衣的费修文和贺容儿几人。
白天听了邹慕白的话离开后,他们就计划晚上等这里的守卫松懈的时候再过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再来就发现偏院守卫的弟子都被调走了。
几人在树上又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其他人了,邹慕白才低声开口:“待会儿我先进去,你们等我一刻钟。若是没问题,我会给你们传信号。”
说完人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许崇是个跳脱的性子,见此心里有些不忿:“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他就一个人去了呢。”
“行了,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今晚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可不能给我们拖后腿!”费修文警告般地说道。
许崇心里不服气,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忍着没有再说话。
贺容儿静静地伫立在枝繁叶茂的树梢之上,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缝,斑驳地洒在她略显紧蹙的眉宇间。
她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时间的迷雾,深深地锁定了下方那个被夜色温柔拥抱的院子。
白日的喧嚣与纷扰已随夕阳西下而远去,此刻的院子,在朦胧月色的映照下,展现出一种别样的静谧与熟悉。
她不禁想起了往昔的某些片段,那些似乎与此地紧密相连的记忆碎片,在心头轻轻摇曳。
院子内,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残破的墙壁、散落一地的断瓦,它们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在这份荒芜之中,贺容儿凭借着记忆的模糊轮廓,似乎能在心中勾勒出这院子曾经的繁华与生机。
特别是当她将视线落在那一隅不起眼的墙角时,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那里,似乎曾经绽放过一片绚烂的芍药花海。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眉间皱起的纹路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疑惑,然后伸出纤纤玉指,指尖轻颤地指向了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角落。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费师叔,您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曾经种满了芍药花?我记得那些花儿在春天里开得特别旺盛,仿佛能将整个院子都染成粉红色。”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似乎瞬间凝固。
许崇闻言,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去,试图在月光微弱的照耀下辨认出那片区域。
然而,夜色如墨,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银纱之下,只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轮廓,让人难以窥见真相。
而费修文,则是在这一刻彻底愣住了。
他的眼神在贺容儿与那片墙角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贺容儿的这一问,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角落,也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容儿……”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膛。
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激动与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难以自抑。
但他深知,此刻的每一丝波动都可能引起贺容儿和许崇的怀疑。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涛,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这个偏院啊,确实已经荒废多年了,我们初到时,满眼皆是杂草丛生,并未见你所言的芍药花海。”
他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静,却仍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抖。
然而,在费修文的心中,贺容儿的话如同惊雷,唤醒了深藏的记忆。
他清晰地记得,那片墙角下,曾是一片绚烂的芍药花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如同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而他也曾被迫与应祁那顽皮小子一同,为这片花海浇灌过汗水与欢笑。那些日子,虽然辛苦,却也是他心中最宝贵的回忆之一。
贺容儿见费修文如此回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轻轻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她记忆中应该开满芍药的地方,眼神中既有迷茫也有难以言喻的怀念。
那份怀念,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某个遗忘的角落。
费修文见状,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他深知贺容儿此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她的灵魂深处,似乎还保留着对这片院子、对这片芍药花的深深眷恋。
这让他既感到欣慰,又无比心痛。
他开始暗暗揣测,如果贺容儿能记得这个院子,记得这里的芍药花,那她是否也还保留着对他们这群师兄弟的记忆?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费修文偷偷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他不敢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更不愿让这份情绪影响到贺容儿和许崇。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贺容儿能够找回所有的记忆,重新与他们并肩作战,共话往昔。
就在三人各自神游之际,下边的院子里某个角落亮起了一道红光,那红光一闪即逝,正是邹慕白给他们的暗号。
几人二话不说,跳下树就朝着偏院而去。
他们没有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入。
几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