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泰成帝亲自爬上城门,送六皇子萧霁领兵出征。
这兵马已经离开了好几日了,朝堂上仍然喧嚣不断。
不为别的,就为六皇子出征时,朝廷所拨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军饷。
“从京城出发的虽然只有五万兵力,但路上接连与各地部队会合,那点钱粮,够吃多久?怕不是还没到莱州,就已经消耗干净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万州雪灾虽然最终是以煤救灾,好好度过难关了,可调动运送煤,也花了不少钱啊!今年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灾的,朝廷那点税银,哪里存得住?”
“可不就是,菱州水患光是修补桥梁、重建大坝,也花了不少钱!”
“那之前抄家的钱去哪了?上百名官员,这些银子可都是充了公的!”
前段时间抄家,抄的是谁的家,就不用明说了。
二皇子和卜文翰为首,都是京中有名有姓的高门大户。
但很快就被人反驳了。
“卜文翰的银子都用来培养学子了!抄家就抄了个壳儿,哪里还有什么?”
虽然卜文翰家是抄不出什么了,但二皇子府,却是抄出了点东西的。
只是这些话,不好在朝堂上讲。
大家不明说,只好隐晦的说。
把卜文翰拉出来说一通,陛下就知道另一人是谁了。
泰成帝看着底下的大臣,一个个说话开始指鹿为马,顿时一阵心累。
好似处置了老二及其党派之后,朝中那些大臣说话一个赛一个噎人。
跟老六一个性子。
泰成帝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拍桌子,道:“抄家的银子也一同带去了,国库所剩无几!整天吵吵闹闹的,还不如想些解决之法!”
有人开口道:“回陛下,倒不如发一条告示,让天下商贾自愿捐款,总有些心怀大义的人,愿意出手。”
别的大臣一听就觉得不可行,立马反驳道。
“捐款?士农工商,商为最低阶,平日里最是瞧不上这些人,这个时候倒需要起他们来了,哪个商人会这么慷慨?”
“是啊,这不就是相当于朝廷出面向商人乞讨?这说出去朝廷还有什么颜面?”
“现在是讲究颜面的时候吗?家国有难,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朝廷立威艰难,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官府还如何让人信服?”
眼看着众人又吵起来了。
泰成帝捏了捏眉心。
良久,泰成帝才掀开眼皮,看向新内阁大臣纪砚书。
道:“纪卿有没有良策?”
纪砚书犹豫了一下,才站出来拱了拱手道:“关键时候,朝廷该放下颜面时,就放下颜面。臣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商人乐意捐赠。”
“哦?什么办法。”泰成帝站了起来。
纪砚书:“捐赠的商贾,由朝廷刻碑留名,同时允其后代,参加科举。燕赤危难当前,视为特例。”
说完,泰成帝顿时眼前一亮。
“好啊!这个方法不错!来人!立即拟旨,就按纪卿说的办!”
……
萧霁带着五万兵力出京后,几乎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停歇。
他希望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自己顷刻之间,便能到达莱州。
但他带着大部队,人一多,便不好掌控。
他只好逼自己耐心一点,沉下心来。
然而,只要一想起当日姜婉宁对他说过的话,他依然很难沉静。
当日菱州周通府上,姜婉宁将他绑了。
对他说了一个秘密,说她有预言之能。
与他相关,且最相近的,就是南越之战。
在那场恶战里,他的外祖父和舅舅,双双战死。
此战难打,若真打起来,没三五年不会停歇。
到时燕赤必元气大伤!
他那时并不相信,且讽刺过姜婉宁,让她不要用这种话来开玩笑。
那时姜婉宁说什么?
她说,从不拿这种事来玩笑。
之后南巡路程,从菱州离开到达苏州,姜婉宁也没再提起过此事。
连他也快要忘记了。
只记得要将他那个不知好歹的二哥和卜文翰绳之以法。
半年之久,案情终于查清了,也肃清了不少人。
南越进犯的消息,也随之而来。
当日,没人知道他在府中收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震惊。
他甚至开始懊悔。
为何他不早一些,不早一些做准备?!
若从前是因为时运不济,才导致外祖父和舅舅在战场上牺牲。
那这次,真正的罪人是他!
夜色渐深,萧霁的近卫近来劝殿下早些歇息,明日天光微晓,他们便又要重新启程,已经没有多少个时辰可以休息了。
萧霁点了点头,同时问:“莱州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近卫迟疑片刻,本想着明日再与殿下说的话,也索性先告知殿下,好让他安心睡下。
“西南来报,说不久前,就有一些地方商户,主动给莱州池府大营送银子。”
萧霁一下子就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