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成帝胸中有怒火,但又觉得现在不是发泄的时机。
他只能面色不善地看向陆承安:“这事儿你也知道?”
陆承安这个时候倒是诚实得很:“定国公,乃至一起前去山阴关谈判的几位大臣,都知道。”
泰成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胸中烧着一股无名怒火,想说点什么发泄出来,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老六目中无人,目无法纪?!
半年前这家伙亲手送他二哥去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个冷心无情之人!
而老二也确实做了些无法原谅的事。
虽说不能将责任全部怪罪在老六身上。
但泰成帝看着老六那副死犟,还毫不服软的样子,便觉得闹心!
泰成帝扫了陆承安一眼,摆手道:“你先出宫,为驰援南疆一事做准备。”
陆承安与萧霁相视一眼,微微颔了颔首,然后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仅剩皇帝和萧霁两人。
连李德全也被赶了出去。
这时候的泰成帝,再也没有那么拘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扶着桌子,慢慢走出来,走到台阶上坐下,而后对萧霁招了招手。
萧霁没动。
泰成帝隐隐有些恼怒:“你就对朕这么防备?”
萧霁轻轻笑了一声:“母妃死后,我一向这样。父皇是不是忘了半年前自己说过的话?”
他宁愿另外培养储君,也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虽说这些话再也伤不到他了。
但他会一辈子记着。
泰成帝深吸一口气,道:“父皇那时候只是被你气到了,你也从不知道说句软和的话。”
萧霁:“母妃倒是没有对父皇说过重话,还不是被逼死了。”
泰成帝:“……”
额间青筋微跳,泰成帝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花了好些力气,才平复好了情绪。
“此次南疆驰援,你亲自带兵出征,以振士气,愿意与否?”
萧霁正了正脸色:“为百姓,儿臣愿往。”
泰成帝默了默。
老六宁愿说百姓,也不愿说是为了他这个父皇。
然而南疆路途遥远,而且此战凶险,泰成帝想了想,决定有些话,还是要趁早说。
“你与你母妃一样,性格孤傲,在朝野之上,恐怕要吃不少亏,朕从前罚你去冷宫,罚你禁足,也不过是要磨炼你的性子。”
萧霁静静听着,半点不领情:“好啊,父皇也是死不悔改。等父皇老了,我也罚你去冷宫,磨磨性子。”
泰成帝:“…………”
更多温情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泰成帝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
他指着萧霁,赶人似的挥挥袖子:“滚!你给朕滚!除了你带兵出征那日,朕不会再见你!”
“多谢父皇。”萧霁拱了拱手,如蒙大赦,转身退了出去。
很快,人走了干净。
御书房里,冷冷清清。
有时候泰成帝也会问自己。
像是南疆这种凶险的战场,换做是别的儿子。
他还会这么轻易说出,让他带兵出征的话吗?
泰成帝不敢保证。
偏心是真的。
天下每个父母,没有人能够保证不偏心。
他也一样。
……
征兵的调令,被连夜下发各地。
战洵夜也很快知道了南越进犯的消息。
当晚,纪砚书便急急忙忙来了定国府。
去到时,战洵夜已经盔甲加身,门外的红鬃战马,已经等候在了门口,随时出发。
纪砚书一看这阵仗,眼眶便不由红了。
他颤着步子走入大门,战洵夜手握长矛,迎头走了过来。
战洵夜还有些吃惊:“舅父,你怎么来了?”
纪砚书站在他跟前,将他上下看了一眼:“陛下没有下令让你去,你就非要去吗?”
战洵夜闻言失笑:“南越二十万大军进犯,我岂能无动于衷?”
纪砚书忽然觉得喉间发涩,外侄都比他懂得家国大义。
然而他心底还是有一些私心。
“你不是还在找婉宁吗?不见着她,你就甘心上战场?”
说起姜婉宁,战洵夜心底一阵发涩。
可能是为了让舅父不那么担心,战洵夜便无所谓般,道:“既然她都离我而去了,那我去干什么,她也管不着了。
况且,她应该也不想我找她,倒不如,给她一个清静。”
纪砚书有点急了:“她给你留了破解之法的呀,并非要狠心离你而去。”
战洵夜伸手捋了捋纪砚书的后背,宽慰他道:“知道,也并非是因为婉宁,我才赌气要上战场什么的,只是我自己想去罢了。
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免得日日想她。”
纪砚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仍然希望能够阻止战洵夜前往。
“聆音只有你一个儿子,她此生最牵挂的就是你。你已位居定国公,这战事,并非一定要你去。”
而且战洵夜又从未对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