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一行离京不久,身在万鹿书院的纪砚书,乘着马车,慢悠悠地回了京城。
之后不管是拜帖还是请帖,都络绎不绝地送到汝阳伯府。
连皇上得知了,也亲自命人送了问候过去。
纪砚书离京前,曾身出翰林,一篇《天子赋》便令天下英才为之折服,是有才气、眼界的惊世文人。
若按部就班在翰林任职,入内阁,主理天下事。
哪里还有卜文翰什么事?
偏偏他说忧思边境之难,在备受推崇之时,选择了离京奔赴山阴关。
如今山阴乾坤已定,这位老爷子又回来了。
就在众人猜测纪砚书将去向何从时,京郊一处僻静别院的凉亭上,正端坐着两人。
一人是兵部尚书陆承安,另一人则是回京多日却从不露面的纪砚书。
“纪师兄选择这个时候回京,实在引人注目啊。”陆承安给纪砚书倒了一杯茶。
纪砚书曾和陆承安师出同门,不过纪砚书年长陆承安十多岁。
在师门中的辈分大些。
纪砚书瞥他一眼,慢悠悠道:“那可不,都以为我这老爷子看中了二殿下的才华,特意回来辅佐。”
陆承安闻言笑了,他素来严肃,一笑起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渗人。
“六殿下前脚刚走,师兄后脚就回来,可不就是个不待见六殿下的意思?”
纪砚书连忙摆手:“哎,这话我可没说啊,别给我泼脏水,陆大人慎言。”
两人就着目前京中的时局闲聊了几句。
之后陆承安又不经意间提起:“那位定国公夫人,是什么来头?”
纪砚书捏着杯盏的动作微滞,随后看向陆承安,问:“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承安摇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道:“没什么,只可惜是位女子,派不上什么用场。”
纪砚书闻言低头一笑,他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说:“陆大人可不是这么狭隘的人,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就否认了她之前所做的全部功劳?”
陆承安抬头,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不否认她确实比寻常女子多几分才华,也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只是说来说去,终究只是一位女子罢了。女子多为慕强,师兄可知六殿下南巡,她也一起跟着去了?”
纪砚书听着对方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重点。
遂问道:“慕强?慕哪位的强?六殿下?”
陆承安本来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六殿下若为储君,他所看中的女子,也必定需要母仪天下。
他身为臣子,不得不多加考量罢了。
可谁知纪砚书听了之后,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伸出手,指了陆承安几下,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们老六要撬我外侄的墙角?!”
陆承安淡淡抿了一口茶:“别说得那么难听,若是姜姑娘与六殿下两情相悦。即使是定国公,也没什么好说的。”
纪砚书气笑了:“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你老六是储君,看中的女子,都得成为他的女人?”
陆承安不知怎么说着说着,纪砚书就跟他吵起来了。
看来以后若是要和纪砚书同朝为政,朝堂上少不了要吵吵闹闹的。
但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女子慕强,合情合理,否则怎么解释她非要跟着一起去苏杭?”
陆承安把纪砚书空了的杯子倒上新茶,又说道:“不管怎么看,您外侄都与姜姑娘不大相配,姜姑娘是聪明人,知道如何选。”
纪砚书噌地站起来,指着陆承安鼻子就骂:“你见过我外侄媳了吗?就对她多加揣测?还什么两情相悦!放屁!是不是你俩在京中就合谋着要抢我外侄媳?”
“什么慕强?!天天做梦!我外侄媳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聪明得很!不管你老六耍什么花样,她根本就不为所动!走着瞧吧!看她不把你老六耍得团团转!”
听到这话,陆承安终于噎了噎。
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何人能把六殿下耍得团团转。
不管是他,还是纪砚书。
在决心要效忠这位六殿下之前。
必定是多加考量过的。
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着要戏弄这位……未来君主。
纪砚书发完脾气,重新坐了下来。
一瞧陆承安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我又不需要与主子谈情说爱,自是没有这些烦恼。”纪砚书了然地点头,“也是,我外侄媳聪明、漂亮,通情达理,还满腹经纶,才华卓绝。你老六忍不住动心了,也不奇怪。”
陆承安:“……”
依他所见,六皇子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
他从小经历之事,早就让他从一个天真孩童蜕变了。
看着陆承安蹙眉沉思的样子。
纪砚书又凉凉道:“别想了,六殿下如今不过十八岁,再少年老成,不还是未及弱冠。”
陆承安一噎,也不遑多让:“姜姑娘与殿下年纪相仿,再老谋深算,也只是一位春心怦动的年轻女子。”
说完,两人各自哼了一声。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