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心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平静地等待战洵夜发泄完,才开口道:“将军想回京完婚吗?”
战洵夜浓眉一挑,朝她看了过来:“怎么可能?”
“那你急着拒绝是为何?”姜婉宁淡淡道。
战洵夜一愣,差点被她绕晕了,他皱着眉道:“拒绝当然是不想回京!”
姜婉宁听了摇摇头,道:“可是你越拒绝,皇上便越想你回去。你可知皇上特意派人来的用意是为何?”
战洵夜仰头又灌下一杯冷茶,将怒火压下去一些。
“是因为想让我娶他和高氏安排的女人。”
姜婉宁又摇了摇头,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你成不成亲,对皇上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藐视皇权,没有二心,对皇上忠心。”
空气中闪过一丝寂静。
战洵夜顿了顿后,才说:“你说得没错。”
姜婉宁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稍微舒服点,才说:“将军可知,方才您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被李公公传回京后,皇上会如何想?不是您因为拒婚,情急之下说出的胡话,而是您早有此心,甚至是大逆不道之心!只是被逼迫,情急之下吐露了心声!”
战洵夜:“……”
“不管您从前多么战功赫赫,皇上忌惮您,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越是这个时候,将军越是要谨言慎行。”姜婉宁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腹愤懑,似是有话要说,便又道,“我相信将军从无二心,将军每日所想的,就是早日打服东胡,为父亲报仇雪恨。”
战洵夜十八岁随父亲征,可他的父亲却是被东胡人所杀。
自那时候起,他便立誓要留在山阴关,踏平东胡。
可皇上却不这么想,战洵夜多次有召不回,早已令皇帝起了疑心。
故而这次才拿他的婚事试探。
战洵夜一愣,看向姜婉宁的眼神,不由添了几分炙热。
晏知……是明白他的!
追逐帝位,并非他毕生所求。
他如今统管全军,便已琐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更遑论掌管天下!
可战洵夜不解:“那照晏先生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坦然接受这门婚事?你可知我堂堂定北侯,他们让我娶的是区区五品小官之女?即便我在军中不拘小节,但也知道,高氏给我挑的这门亲事,就是来羞辱我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姜婉宁沉默半晌,忽然问:“将军难道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战洵夜一愣,回头看了姜婉宁一眼:“没有!为何这样问?”
“在下以为将军有了心仪的女子,不想心上人伤心,才如此抗拒这桩婚事。”姜婉宁缓缓道,“既如此,他们利用这桩婚事拿捏您,为何您不利用这桩婚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战洵夜怔了怔,道:“你想说什么?”
姜婉宁笑着说:“皇上不想您与京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女扯上关系,那将军便应了这桩婚事,好让皇上放心便是。左右是他们利用您,您利用回去不就得了?将军只要应下这门婚事,我就帮您游说李公公,让他回去好好跟皇上交差。”
战洵夜蹙眉,不太认同道:“可这是我与他们的恩怨,何故要扯上一个无辜的女子?那五品小官之女只要不嫁入战家,就能清清白白回去再寻良缘。世家从无和离妇,只要她入了战家门,便没有和离的说法。”
听到这话,姜婉宁倒是有些意外。
见多了战洵夜杀人如斩菜,却不想他还有一丝怜悯之心。
既然这样,接下来的话,她更好说了。
“既如此,将军就更要应下这门亲事了,没有这个女人,他们还会想办法让其他女人遭殃。将军若是不喜欢她,让她在京中待着便是。”姜婉宁道,“何况这和不和离,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若是将军不喜府邸有人,等到凯旋时,再向皇上请一道和离的旨意,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允了。如今重中之重的,是要留在山阴关,现在东胡蠢蠢欲动,若是得知将军离开此地,东胡必定会有所动作,就算是为了大局,将军也要假意应下这门亲事。”
战洵夜:“……”
他深深地看了姜婉宁一眼,忽然捏了捏眉心,闭眼道:“你让我想想。”
姜婉宁点头,起身告辞出了营帐。
雪开始融了,姜婉宁一出营帐,便觉得迎头而来的冷风吹得她摇摇欲坠。
候在一旁的青松立刻将斗篷披在她身上,低头时,刚好看见她袖子上的血迹,不由大惊失色:“公子!您……又吐血了?”
姜婉宁扶了扶腰,道:“不碍事,你帮我去找裴大夫要一瓶药油,我后背撞得挺疼的。”
青松张了张嘴,担心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女侍,夫人这伤又在后背,这没人看着,能上得了药吗?
刚来军营的前半个月,就过得如履薄冰,心惊胆战的。
这才刚过了半个月的安稳日子,怎么又开始了?
“夫……公子,不如我们一起回京吧?”青松忽然压低声音道。
姜婉宁一听,先是四周看了一眼,发觉大家都没看着他们,才拉着青松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