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姜婉宁状似随意地说。
如果战洵夜揪着不放,等会再编个理由搪塞他。
只是这次有些意外,战洵夜只停顿了片刻,便示意了一下屏风后面,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晏先生不去洗洗?昨日是因为还在热症,不便受寒;今日高热已经退了,可以洗了。”
姜婉宁一愣,带着半分尴尬,半分僵硬走了过去。
果真看到一大桶的热水。
这……
虽然战洵夜可能是一片好心,但她真的不能洗啊!
“我……我从小体弱多病,身材干瘦脱像,与常人体格有异,早就自惭形秽,如今来到军中,见到许多健壮男儿,自卑之情更甚。”
姜婉宁偷偷看了战洵夜一眼,继续斟酌着措辞,“特别是在将军面前,我更是没办法坦然脱衣,大大方方的暴露自己的不足之处……”
说着,她低下头,将羞愧难当和窘迫之至,演绎得入木三分。
战洵夜怔了。
他没想到晏知三番四次当着他的面推却洗漱,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不过,比起别的什么理由。
这个原因的确有几分说服力。
战洵夜深吸一口气,道:“我又不看你。”
“那不行。”姜婉宁道,“将军在这,我更会妄自菲薄,不自觉地把自己与将军对比。”
战洵夜皱着眉道:“你与我比什么?”
姜婉宁硬着头皮说:“事关男人的尊严,将军应该明白才是。”
一个瘦弱如白斩鸡,一个满身腱子肉,是男人都会自卑。
战洵夜:“…………”
“也罢,我出去半刻钟,回来之前你早早洗好便是。”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件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姜婉宁反而有些怔愣。
她只是找个理由推脱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洗,也没想把营帐的主人赶出去。
不过,事已至此。
既然他人都走了,不洗白不洗。
姜婉宁瞥了门口一眼,径直走向屏风后。
……
一夜好眠。
姜婉宁醒来时,战洵夜照旧已经不在营中了。
她先去纪砚书的营帐,与他商量了一下准备做个战场沙盘的事。
“沙盘?”纪砚书有些吃惊,这个东西,只在古书简中读过,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真正的沙盘。
姜婉宁点点头,道:“若是有地形图,这沙盘做起来不难。”
纪砚书捋着胡子,眼里不免多了几分赏识:“晏先生真是博学多才,你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如果将来考取功名,投身于朝廷,定有一番天地。”
姜婉宁有些错愕,忙道:“纪先生谬赞了,我只是杂书读得多,算不上什么真材实料。”
纪砚书叹息一声道:“你过于自谦了。不过说来,上次见你从阴山回来便病了一场,身子着实虚弱了些,将军不大放心,问起军医才知……你竟身患重疾。
你呀你,既然身体是这个状况,何必又到山阴关这种苦寒之地来。应当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逸度过余生才是。”
姜婉宁一愣,道:“……您都知道了?”
系统提到过,现在尚未改命成功。
在医学上,她就会被诊断出“时日不多”的脉象。
纪砚书劝道:“以后还是少些操劳吧。”
姜婉宁沉吟片刻,她还要留在这,以后要干涉的事情很多,可不能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于是她摇摇头,拱手道:“先生不必挂怀,我千里迢迢来投奔镇北军,投奔将军,就是想尽我所能,在山阴关发光发热,为将军肝脑涂地,能死在这里,好过死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纪砚书有些动容,没想到晏知看着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远大抱负。
实在是洵夜,乃至整个镇北军之大幸啊!
看着纪砚书激动闪烁的目光,姜婉宁摸了摸鼻子道:“将军最听您的话,以后纪先生可要和我一起劝勉将军才是。”
纪砚书一愣,笑道:“我老了,以后是你们的天地。你养好身子,早日继承我的衣钵才是。”
……
姜婉宁从纪砚书那里要到了东胡附近地带的地形图。
燕赤国和东胡打仗打了这么多年,周围的地形几乎都摸透了,这个地图并不是什么重大机密。
故而从纪砚书那里出来,姜婉宁便回了自己的营帐,准备亲自动手试一试。
关于沙盘,她爷爷曾经当过兵,退休后热衷于沙盘演练游戏,她见得多了,耳熟能详,自然就会做了。
原本她是打算趁着做沙盘,躲在自己的营帐,避着点战洵夜的。
煤矿找到之后,他已无需亲自带队出去。
在大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姜婉宁决定还是少些露面为好。
可没想到,刚到午时初,战洵夜便遣了人来叫她过去。
不是去主营帐,而是外边百姓居住的临时营帐。
青松脸上高兴,还急急忙忙地催促道:“快,您换一身衣服再去,不然被将军看到您衣服上都是泥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