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走后,艾玉蓉看着她,自己都快哭了:“小谢青,你哭出来吧,求你了。”
人心痛到极致的时候,不怕人哭,就怕不哭。
所谓沉默不语伤最深啊,那压在心里的伤痛,若不能发泄出来,最终会积郁成疾,甚至疯狂。
她眼珠子终于动了动,缓缓地移向她。
“谢箐,”艾玉蓉抓住她的手,心痛地掉泪,“小白他...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谢箐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缓缓低头,看了眼那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泪,到底开了口:“艾姐姐,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声音焦哑如斯,吓了艾玉蓉一跳。
“好。”艾玉蓉默默地帮她拿来一件披风罩上:“外面冷,咱披上再去。”
谢箐一动不动,任凭艾玉蓉给她穿好披风,目光落在披风上面,无力垂着的手指,轻颤起来。
他给她买的狐裘披风,葬在了地震废墟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也....葬在了冲霄楼的火海里,再也......看不见了。
“走吧,出去走走。”艾玉蓉轻叹一声。
谢箐没说话,摇摇晃晃起来,跌跌撞撞出了门,艾玉蓉默默跟在后面。
谢箐在襄阳王府漫无目的地走着,在漫天大雪里,走过一座又一座院子,走出王府,走过阡陌纵横的大街小巷,走了半个襄阳城。
她像个被掏空三魂七魄的人一般,不知疲倦,任凭那雪花飘在身上,落在头上,脸上。哪怕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她 ,她也没啥反应,茫然地看他们一眼,继续走。
在她差点被一辆马车撞了的时候,艾玉蓉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她:“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她看向她,眸底的脆弱一览无余:“艾姐姐,带我去房顶好不好,最高的。”
艾玉蓉心里一颤:“好。”
她又道:“我还要喝酒。”
以前,她不开心时,小白总是带她去开封府最高的摘星楼屋顶喝酒,给她讲各种江湖奇闻,给她讲各种笑话......
“好。”艾玉蓉还是点头,就近在街角买了酒,带她去了附近的鹿门寺,那里,也有很高的摘星楼。
看了眼高高的屋顶,艾玉蓉一提气,将她带了上去。
夜幕,渐渐降临,纷纷扬扬的白雪,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有种凄凉的美感。
谢箐接过艾玉蓉递过来的酒壶,仰头就喝,酒水顺着唇角,滑入脖子,飞舞的雪花也顺着脖子,和酒水一起落入衣衫内,冰凉冰凉的。
她放下酒壶,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终于嚎啕大哭。
哭声里,是她和他相识相交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相遇,那个傲娇得明明白白的家伙,不问她的来历,抬着漂亮的下巴,对她说:小谢青,以后哥哥罩你。
他成了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毫无保留、释放温暖的人,甚至,比展大人还要早很多。
从此,他真的在罩她,像谢轻揽一样地宠她。
他把银票随便甩给她花,他帮她搞定展昭成功入驻开封府。
他在开封府招摇过市,给她抬来让她差点社死的全套家具。
他用他当宝贝的画影宝剑,给她切李庄白肉。
他说:小谢青,哥哥来给你坐镇,谁敢说你做的不好吃,小爷揍他。
他.....
他......
哪怕是知道了她是卧底,他对她的包庇,一如既往的肆无忌惮,明明白白。
他说:小爷只认人,不认理。
谢箐身体不断抖动,膝盖早已湿透。
过去的一幕幕,一帧帧,如时光倒流,如慢电影回放,如此地清晰,刻入骨髓,铭入心间。
在她落入莲花涡时,在她掉入涛涛洪水里时,他也和展昭一样,毫不犹豫就跳下去。
他和她一起闹,一起笑,一起疯,一起叫。
一起调戏展大人,一起扮演妻妾争宠,一起因为谁大谁小相持不下,一起干各种混蛋却快乐的事......
他总是那么地自恋,老用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一个wink过来,表情勾勾搭搭,声音缠缠绵绵:
小谢青,是不是被五爷迷住了。
小谢青,要不,把你家展大人抛弃,跟小爷去浪迹江湖?
谢箐的哭声,越来越大。
回忆奔腾,记忆来回,所有的所有,惊痛在心底。
泪光里,太多太多,太多太多。
原来,他对她不单单只有兄弟情。可他,却把自己克制在了兄弟情,哪怕明知道她无法回应他,也从不后悔。
原来,他来冲霄楼,只是因为她。只是因为知道他若不来,她就会死在冲霄楼。所以,哪怕是她和展昭用尽所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