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从一开始也就没太多恨这丫头的心思,他恨的只是她背后的主谋。
此时红陶和青竹也听了动静,极速跑来。
她们看到的是地上已经破碎的茶盏,以及已经死在唐醉怀中的雯儿。
唐醉此时脸上的神情极其冰冷,那眸光中,还有雯儿最后强忍巨痛,挂在脸上的一丝笑容。
手中少女的肌肤已经在散失温度,而柔软的质感也变的渐渐僵硬。
这是唐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味生死,如此近距离感受一个人的生命极速流逝。
她死时,就在自己怀中,甚至她心脏停止跳动之时,唐醉清晰感觉到。
有些时候,生和死真的只需要一个刹那,一个恍惚而已。
生死之间真的很简单。
唐醉放下雯儿的身子,脸上那份冷意让红陶和青竹看着都不敢近前,更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
接着,她们听到唐醉一声嘶吼,然后看着雯儿的尸体。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主使的人是你!”
这句话说的突兀,说完这句话,唐醉起身,走出屋子。
外面夜间的冷风终是让唐醉的心稍微的平静。他此时那冰冷的神情,那透着锋锐的眸子才稍微收敛变化。
雯儿,能够让一个驸马府伺候的丫鬟不惜命的要害自己。
仅凭这个,唐醉就可以最后确认主使之人是谁。
长孙冲!
在那座府邸,可以让雯儿不惜命的人只有两个,而其中长乐公主此时根本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她的病还需要自己来慢慢调理,甚至唐醉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告诉过这位公主,她的病由来自自己的母后,也就是长孙皇后。
这个时代,遗传病虽然不多,但确确实实是有,尤其在这些名门不断联姻的情况下,遗传病发生的概率会极速上升。
因为小圈子的不断联姻,必然导致结婚的两个人血缘无限接近。某些可以导致疾病的基因就会被不断保留下来。
长乐公主既然知晓自己的病因和母后有关,必然也会担心自己的其他兄弟姐妹。
比如城阳公主,晋阳公主她们,甚至更小的衡山公主。
而太子魏王以及晋王,她自然也会担心,担心他们某一天也和自己一般。
所以,长乐公主害自己的可能只能为零。只要这种病对她的亲人有半丝威胁,长乐公主就断然没任何害自己的心思。
甚至这段时间,这位公主其实有意让自己觉得亲近。
唐醉其实也是有意做着一切,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皇族是这个时代他能找到的最大助力。
而长孙冲…
此时,唐醉脑海中一条线索已经最后清晰。
长孙嫣,这件事怕是你也逃不脱干系吧!
借刀杀人,你当真以为我看不清。
你那点小伎俩,小心思,真以为我看不清?
月光下,唐醉抬头,身后,红陶和青竹已经抬着彻底冰冷的雯儿尸体。
唐醉回头,最后看了眼这个丫头。
“让人好好安葬,别人问起,就说…误食了东西。”
两个丫鬟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将雯儿的尸体抬走。
唐醉只是站在月光下,心中已经在计算他能够反击的手段。
两人身份地位实在差距太过悬殊,一个是当朝驸马,宗正少卿,未来的国公和鲜卑贵族的领袖。
一个只是初来长安的十七岁少年,在长安没任何根基,能够住一间没有跳蚤的房舍,都是因为遇到了贵人。
两人之间,没任何可比性,在这个时代,可以说长孙冲此时有轻易碾压唐醉的实力,杀唐醉如杀一只蝼蚁而已。
之所以还派人暗杀,走这么多弯弯绕,仅是因为公主的存在。
甚至和长孙嫣,唐醉与她也有鸿沟一般的差距,一个普通少年,一个陇西鲜卑贵族,怎么比。
可是这又有什么,再深的沟壑,再高的险峰,也有跨越的方法。
匹夫一怒,也当血溅十步。
自然,唐醉不是匹夫。
他不会不惜身,做刺客一般的人物。
不过这两个名字此时已经被唐醉铭记于心,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唐醉也非好人一个。
前路再漫漫,只要有一丝机会,唐醉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夜越来越冷,两个丫鬟默默抱着唐醉的被褥,要给唐醉换个住处,毕竟这处屋子刚刚死了人。
死了人就不吉利,况且她们不想唐醉睡了,忽然梦到雯儿的脸。
唐醉也没拦着,或者他的心思此时也根本不在这里。
第二日,长乐公主依旧早早到来,长孙嫣这次跟着。
在得知昨夜老宅死了一个丫鬟,还是唐醉向她讨要的雯儿,公主的面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这事就算过去。
长孙嫣的神情明显变了一下,唐醉自然觉察到了。
一个丫鬟的死,在这些贵人眼中,并不算什么事情。
在这个时代,人和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等级不同,那份低位者的卑微,上面是感受不到的。
所谓门阀,其实那个阀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