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这次去长安,我也不知道会如何。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要到长安去看看,你在家好好陪着叔婶。”
三年前,唐醉一身破碎衣服,满身刮伤划伤,抱着一个已经破损不成模样的背包,从山中艰难蹒跚走出。
那时候杨叔家正在山脚居住,是唐醉走出大山,第一眼看到的人家。
也是那时候唐醉看到杨叔一身麻布衣服,而且样式跟现代一点也不沾边,想到那忽然消失的村落,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不得的事情。
他说不清自己来历,只说在山中不慎滚落,记不清许多事情。
从杨叔口中,他才知道自己来了大唐,那时候是贞观十四年三月。
杨叔让他留宿家中,这是唐醉和杨叔一家相识的开始。
滴水之恩,对唐醉来说自然是涌泉相报。
三年前,杨叔一家只是山脚一家普通农户,靠家中贫瘠单薄的口分田过活。
也是正值贞观之治,才能得以饱腹。又恰逢华夏历史上最著名的温暖期,才不至于在冬天面对太过恶劣的严寒。
而此时,杨叔一家已经是这华阴县城云盛楼的主家。
而这云盛楼别说是在这华阴县城人尽皆知,就是别处一些富贵人家,也有专程来这里,只为一顿吃食的。
此时听唐醉如此说,杨婶拉着唐醉的手。
“唐郎想起一些旧事,这是好事,是该去长安看看的。”
“如果在那边不如意,就回来,这里还有你一个家。”
唐醉听婶子的话,一时间也不知当如何说。
他知道,这次去长安,自己是不会再回华阴了。而和杨叔一家相处三年,总是有些感情,他也知道,叔婶是将他当儿子待的,而杨叔一对儿女,他也是当弟弟妹妹看的。
看唐醉表情,杨叔叹了口气。
“我不管,唐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可以照顾唐哥哥。”
“丫头,别胡闹了,去后厨那边,给你唐哥哥拿些路上吃食。”
杨叔此时说道,杨柔看了看阿爷,抿着嘴,想说什么,杨叔加重语气,说了一句还不快去。
杨柔气嘟嘟走了,阿爷的话,她也不敢不听。
看女儿走了,杨叔看了看自己婆娘。
杨婶直接出了雅间,等一会进来,将几串钱放了唐醉柳筐之中,特意用衣服压好。
接着拔下头上一根钗子,递给了唐醉。
“婶子,钱我拿了,这金钗我可不能要。”
“长安说远不远,却也不近。你婶子给的,你就拿着,记得,那边不顺心,就回来。”
长者赐,不可辞!
唐醉收了,没有再退。
吃食是杨虎送来的,杨柔没有来。
“阿爷,娘,小柔是怎么了,我看哭的和泪人儿一样。”
“好了,没事,东西放了,你去看着妹妹。”
唐醉离开云盛楼时,回头看了看这座酒楼,然后转过头去。
等和二娘道别,归了钥匙,就该去长安了。
唐醉刚走,一老一少两人,一身绸衣,走进云盛楼。
这几日他们每日必来这里,而每次来,必要开个雅间,要伙计上店中几道拿手菜。
今日也是一般,只是今日刚吃了几口,那老者叹了口气。
“三郎,今日就要归京,这么好的饭食倒是吃不到了。”
“阿爷,这里的饭食确实好,长安那么多酒肆我都去过,却都没这里的味美。”
爷俩说着,杨柔此时端了菜进来,那老者看了看这丫头。
“小丫头,怎么哭了?眼睛都红了。”
这爷俩来这里几日,自然知道这是店家的女儿,云盛楼生意一直极好,饭点时,这丫头一直在店中帮忙。
“谁哭了,我才没哭。”
杨柔重重将盘子放下,转身就要走。
忽然那年轻男子看了看自己阿爷,再看了看这店家的女儿。
“妹子,留步,能不能将你家大人请来,有些事想问问。”
“我爷娘忙着,可没空来。”
“那你帮我们问问,你家大人有没有想去长安开店的想法?”
那老者看了看三郎,点了点头,他倒是也想到让店家到长安开店,只是儿子倒是先开口了。
其实也就是顺口问问,爷俩知道,店家多半不会同意。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杨柔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兴致,盯着两人。
“去长安开店,我阿爷说过,那里可是京城,天子住的地方,生意可不好做。”
“长安寸土寸金,若是一般人,想到那边做生意,确实难,不过你家大人若是有意,一些事情,我和阿爷倒是可以帮忙。”
“也不怕告诉你家大人,我们来自京兆杨家,长安那边一些关窍,对我家来说,却是打通不难。”
京兆杨氏,其实还是弘农杨氏的分支。京兆即此时的长安,杨家发展这么多年,魏晋时期,杨家就是大族,其家族兴盛可以追溯到西汉。
西汉丞相杨敞,玄孙杨震官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四世三公”。
杨家在长安世代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