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工前,苏根生便说了粮食的事儿。
“秋收完交了公粮,分到手里的粮食,大家也别想着往外卖,咱们农民,靠天吃饭,谁都不知道这下半年的雨水咋样,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的老人站出来道:“是这个理,根生娃放心吧,我肯定是不会卖粮的。”
年轻人知道报纸上的事,立马反驳,“报纸上都说了,稻谷都亩产三万多斤了,这么多粮食,咱们以后可不缺粮食吃,等明年咱们生产队也像他们那样,加大生产,学习新的种稻技术,咱们也能产三万斤,今年的粮食卖一些,也不妨事!”
“对!就是这话!”
有人道:“我种了一辈子田也没听说过啥稻子能亩产三万多斤,你们又没亲眼看见……”
他话还没说完,便有激动的年轻人跳了起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不信就看,不通就辩,不行就斗!”
反驳的人闭嘴了。
再说下去都要斗他了,他还说啥?
苏根生该说的也说了,摆了摆手,“上工去吧。”
转过头当天下午,郭大娘便看到苏来宝两口子背着粮食要出村。
“你俩干啥去?”
苏来宝瞅了一眼她,“去公社。”
“我知道你们要去公社,我是问你们背着粮食干啥去?”
许大妞翻了个白眼,“又没背你家的粮食,管得宽。”
“嘿!”郭大娘叉腰,“我好歹还是咱们队上的妇女主任,我问一问咋了!你们是不是要去粮站卖粮?队长早上不是说了吗,不让卖粮。”
苏来宝又瞅了她一眼,道:“不卖粮哪里来的钱?你给我们啊?”
自从几年前被判了六个月的劳动改造后,苏来宝倒是硬气了不少,脾气也差了很多,在家老和许大妞吵架。
两口子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村里人像看稀奇一样。
还有人说苏来宝要是他姐在的时候也这么硬气,他姐现在也不会不管他。
郭大娘听到这话,也不劝了,“随便你们,我闲得发慌才管你们!”
要不是看在招娣的份儿上,她才不来讨这个嫌呢。
……
暑假一过,顾想顾念升上了初中,他们运气好,随着学生增多,子弟学校设立了中学部,顾念他们成了中学部的第一届中学生。
王春花便说他们运气好,不用去城里上学,也不用年纪小小的就住学校里。
“住学校,哪里有家里自在哟。我家芳芳就没遇到好时候,初中住校,高中住校,以后要是考上大学,大学还得住校,这住在学校的时候比家里还多。”
苏昭昭笑道:“芳芳肯定能考上大学。”
王春花笑开了花,“她也说她能考上,她要是真考上看,我请你吃酒。”
“那我等着。”
聊着聊着,王春花转移了话题,“想让你保个媒。”
“保媒?”
这是让她当媒、不,当红娘。
苏昭昭笑笑,“你又看上谁了?不会是我们供销社的女同志吧。”
供销社这两年也招了好几个单身的女同志,前段时间,就连一向以人少著称的财务科都招了一个小姑娘。
“不是,是我们厂里的。”
苏昭昭挑眉,“你们厂里的同志,你让我保媒?”
“你认识,你要不认识,我还不和你提呢。”
“谁?”
“我们厂财务科的朱春燕,我就说你认识吧。”王春花知道她俩是同学。
苏昭昭:“你咋想着让我来保媒?”
“当然得是你,两边你都熟,由你去说最好。”
苏昭昭又问:“那她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王春花点头。
自从看上朱春燕这个女同志后,她都打听好了。
朱家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几个孩子都挺上进,都在单位上班,没一个游手好闲的。
被人求到了面前,苏昭昭不答应好像也不行了。
“行吧,我去帮你说一说,要是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不怪,这有啥好怪的,你随便去说,她问啥你就说啥,不用替我们瞒着。”
“行吧,你等我消息。”
公休日这天苏昭昭刚好有课,上午上完课,中午她便把朱春燕叫到没人的地方,把周家的情况说了一下。
“……年纪轻轻的,职位也不低,已经是连长了,以后的前途肯定不差,他爸又是团政委,他妈妈你肯定认识,就是你们厂妇联的干事,叫王春花,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在上市里高中……”
朱春燕怎么也没想到苏昭昭把她拉出来是和她说这个。
她年纪其实也不小了,二十二岁,家里也都在催,要不是上了这个函授大学,她爸妈肯定早把她打包嫁出去了。
苏昭昭说完基本情况后,看她扭扭捏捏的,低着头不应答,便问:“你觉得怎么样?”
朱春燕嘟囔道:“你怎么和我说这个呀,昭昭你啥时候改行当媒婆了?”
苏昭昭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