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是天内理子第一次在梦境世界见到[降生]。 身处漫天遍野的鸢尾花中,两个迷失的灵魂相遇着。 天内理子鼓起勇气,道:“你的名字是[鸢],我可以称呼你为鸢姐姐吗?” 姬发式美人稍怔了下,轻笑者回复:“我没有明确的性别。不过,你愿意这般称呼,自然是可以的。” 然而,[降生]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虚弱,祂自言是力量流失及孽背负过多的缘故,因此无法时时保持清醒,只是偶尔醒来。 天内理子焦急又关切地询问:“我该怎么帮你?‘孽’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她听不懂的名词,或许也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可是天内理子依然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对方。 姬发式的美人轻轻摇头,祂并没有说很多,只是在梦境世界逐渐淡去的时刻,低缓地温柔道:“不必想太多……照顾好自己。” 天内理子伸手想要拉住祂,可是那大片的鸢尾花还是如潮水般退却。她睁开眼醒来,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星星的贴纸,晚上会莹莹亮起微光。房间里摆放着可爱玩偶和新鲜书籍,漂亮的挂画壁纸悬在墙侧。 桌上还有一盆盆栽,只是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假花假草的装饰物。 这是一间精致漂亮但死气沉沉的小屋。 这里是天内理子现在生活的地方,也是监管会围住她的囚笼。 天内理子在这牢笼里没有自由,但与[降生]梦中相遇后,她又多了一些生存下去的信念。 少女黯淡的眼眸再度浮起些生命的亮光,不似之前的玩偶工具一般。 她想。自己终究不是孤单一人了。 此后,天内理子偶尔会在梦中与姬发式美人再次相逢。 那时,天内理子便会兴致勃勃地与[降生]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被拘束在这里的她经历的事情非常有限,可天内理子还是尽可能地搜集有趣的故事,来讲给[降生]听。 姬发式美人脸上从没有不耐的神色,祂总是微笑着静听天内理子讲述。 天内理子讲完后,也会问问[降生]的故事。 [降生]的故事都非常古老,几乎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但天内理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当祂讲起自己弟弟的时候。 姬发式美人没有特别形容过弟弟的长相,也没提到过术式细节,讲述的内容只是一些观念交流和日常。 从[降生]的口中,天内理子脑海里构造出一位同样好看又温柔坚定的青年形象——没有面容的青年在曦光和暖处微笑,恍若就陪伴在他们身边。 随着与[降生]相处的日益增多,天内理子对祂的了解也逐渐增多。与此同时,她内心的疑惑也像泡泡般冒出: 祂是怎么被人类困在这狭小天地里的? 只是,这样的话题宛如揭人伤疤。[降生]没有提起的意思 ,天内理子便也没有主动问。 她只把疑惑放在心底,然后继续试着在监管会寻找能够帮助到[降生]的方法。 天内理子看出姬发式美人的虚弱,她牵挂着对方的状态。 与[降生]度过的这段日子,是天内理子被拘束在监管会以来,最为开心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美好没能持续多久。 变故发生的那一天,是冬季的一天——常年被拘束在这里的天内理子,对季节的感知需要凭借周围设备及餐食的变化。她感受出外面已经入冬了。 监管会那位额头带有缝合线的女人面带笑容,出现在天内理子的门口。她声音柔细,好似关切地问着天内理子在此生活的感受。 已经认清监管会真面目的天内理子没给什么好表情,她只是瞪着那双眼睛,无论如何也不理对方,用国中生少女能做的来表达反抗和不满。 被无视的、额头带有缝合线的女人并不气恼,她笑容不变,轻声问:“我也是有过孩子的人,知道你舍不得你的监护人——说来歉疚,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带你外出,倒像是将你软禁于此了。” “实际上,这并非我本愿。只是外面还太过危险。” 她说,“安全起见,我才将你周围防护起来。” “现在,天元融合星浆体的时间早已过去。你也不会再被那些高层携裹着走向注定的命运,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路了哦。” “到此,也该送你和监护人黑井小姐见一面了。” 额头带有缝合线的女人一言一语都颇有牵动人心的力量,十几岁的少女并不能窥见这些话语背后的代价,她的关注点放在了能够与黑井美里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