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之抱着苏烟回到定国公府,第一件事是去别苑找郭神医。
郭神医详细检查后,说苏烟除了身中情蛊以外,并无其他大碍,休息一两个时辰便好,众人悬着的心适才放下。
郭神医避开人群,拉了陆行之单独到一旁,交待了些事宜。
苏烟不知郭神医到底对陆行之说了什么,反正说得挺久,近大半个时辰。
陆行之出来的时候,姿态慵懒步伐随意,唇侧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望向苏烟的眸底有浩瀚星辰。
那不是中了情蛊以后的刻意躲避和难过,而是藏不住的渴望和欢喜。
直瞧得苏烟心尖尖都是颤的。
陆行之没有久留,交代府上的事宜后,马不停蹄赶往军营。
今晚很重要,剩下的三个邻国有没有胆子攻城,就看今晚。
陆行之邀了北境、蒙族、匈奴和东胡族的将士们喝酒,就在城外的营地里。
火把照亮漆黑的天,大坛大坛的好酒一车车往外营地里送、烤肉的熏香飘得很远。
将士们的欢笑声、猜酒划拳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
然,若是看清了,会发现联盟的五个国至少各有一半的将士隐在黑暗里、严阵以待,就盼着有哪个不长眼的率先冲过来,好正儿八经打一战。
北境军营的斜后方,茂密的丛林深处,唐碗公主将闻兮的“尸身”交给黑影。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鲜花饼里混的毒药,能使人产生中毒假象,实则并无大碍。
常人心脏在胸腔左侧,闻兮不同,他的心脏在右侧。这是秘密,只有闻兮本人和黑影晓得。
唐碗公主一刀刺下去,看似刺中“心口”,实则不然。
黑影,“多谢”,扛起闻兮要走。
唐碗公主拦下黑影,顿了顿,哽咽道,“你会救活他的,是么?”
得到黑影的肯定答复,唐碗公主又问,
“那以后......我和他,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么?”
黑影思量片刻,沉吟道,“公主,莫须有的缘分强求不得。”
黑影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留下一句“珍重”,极快地消失在黑夜里。
*
临近天明之时,三个敌国有两个已经悄悄撤退,剩下一个禅族杵在原地,不知是消息闭塞还是强行想要做出I头I鸟,愣是没有动静。
北境国的辣头是个急性子,总觉得千里迢迢来一回,还没过个瘾战争就快结束了。
其他四国好歹装模作样“斗”了大半日,日后回了本国也有吹嘘的本钱,唯有他北境的将士们干坐了整日。
辣头浑身发痒,领了几千骑兵直冲禅族营地,也没喊是谁来犯、请出兵迎战之类的客套话,挥着大刀一顿乱砍,吓得禅人丢了手里的锅碗瓢盆、扭头就跑。
辣头不管,将人赶出几十里,逼得禅族的统帅连声喊停,解释他们真没打算挑事,
是想着回去的路还远,填了肚子再走。
辣头这才饶了人。
见时局渐稳,陆行之抽空回了趟定国公府。
已是仲夏,比不得前段时日凉爽,院子里的太阳火辣辣的,红色砖墙上攀爬着的蔷薇花焉哒哒的。
兰宇轩,婢女们去莲花池里采了莲蓬、抽了鲜嫩的藕梢,坐在院子里剥莲米、洗藕梢,说是这个时节清炒的莲米和藕梢最是鲜嫩。
见着陆行之回来,原本嬉笑的婢女们立即止了话头,起身规矩立在一旁。
虽然群臣已拥陆行之为帝,但陆行之尚未公之于众、也未正式颁发诏书,府上的人依着旧称行礼。
“少将军。”
陆行之颔首,入了东厢房寝卧,见雕花窗畔的书桌前、软塌上都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影,正要询问,听见隔壁的盥洗室传来温婉的轻唤。
——“如意,帮我把软凳上的裙裳递进来。”
是苏烟的声音。
陆行之错愕一瞬,看到盥洗室门边的软凳上,整齐叠放着一套淡绿色的裙裳。
......苏烟在沐浴?
他看了眼天色,正午,距离大晚上尚且还早,怎的这个时辰洗浴?
他剑眉微蹙,抬手止了准备进来的如意,如意垂着头退下,出去之时掩了大门,又吩咐廊下的婢女们站远些。
盥洗室里,苏烟擦了身子,准备穿衣裳的时候,发现衣裳尚在外间没拿进来。
不知是不是天气变热了的缘故,她觉得浑身有股莫明的燥意,算不得很难受,在水里泡上一会儿好多了。
她寻思着,这才五月底呢,若是到了最炎热的七月八月,她岂不是需得每日泡在冰鉴里?
她笑自己无用,听见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吱呀”一声合上。
她背对着木门,以为身后的人是如意。
自她有记忆起,如薇如意一直在身旁伺候她。
她对这两个婢女没有戒备,不着I一缕的样子被瞧过许多回,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女儿家到底害羞,沐浴后总不习惯正面示人。
一条银色的丝质小裤递过来,苏烟没接,笑道,
“先穿小衣。”
绣着盛放牡丹花的大红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