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屏风出了船舱,他反手带上木门,让随行的如薇如意进去伺候,对喊他的副参将说,
“喊什么喊?吵得耳朵疼。”
副参将就笑,
“左校尉和右校尉不敢来,非逼着末将来讨嫌。”
“末将也是无奈。”
副参将口中的左校尉和右校尉,指的是霍修染和纪沐尘。
陆行之也笑,没应声。
*
苏烟在床畔独自坐了会儿。
如意进来唤她,说陆将军的兄弟友人们都在楼下等着,人已到齐,就差她一个。
她渐渐回神,看向枕畔的黄花梨木盒,木盒里装着两样东西。
一是准备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二是他们的婚前协议书。
她想了想,打开黄花梨木盒,捯饬一番后,还是带上。
这艘游船共四层,一楼是存放物需、准备膳食的地方;二楼是雅致奢华的用膳厅;三楼是休闲玩耍的聚会厅,四楼是宾客留宿休憩的卧房。
苏烟从四楼下去,徐徐来至二楼。
江畔夜风习习,带着江水潮湿的味道,拂乱她额间的碎发。
她换了件高领的盘扣长裙,又上了层脂粉,勉勉强强遮住白皙脖颈处的红痕。
尚未走近,听得里头传来男人们调侃说笑的声音——
——“陆将军,您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我们左盼右盼,店家附赠的瓜果吃了一盘又一盘,愣是盼不到您出来;”
“您和少夫人的感情未免也太好了,直教人羡慕!”
“何止羡慕?老子天天被喂狗粮,都要嫉妒死了!”
最后说话的人是霍修染。
今个来参加陆行之生辰的,除了苏烟和陈宝儿两个女子,其他的全是军营里的将士,没什么顾及,说起话来糙得很。
众人止不住地笑,笑霍修染这个小童子被“伤害”了。
霍修染接着道,
“陆哥简直不是个人,娶到苏大美人就罢了,日日带出来炫耀;”
“有时候我就想啊,乐极生悲,说不定陆哥很快会被嫂子抛弃!”
陆行之,“......”
你丫的,快些闭嘴吧!
“她要是敢不要我,”陆行之指向窗外的滚滚江水,“我立马跳下去给她看!”
兄弟们笑得更欢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苏烟却听到了他的固执和执着。
她杵在原地,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等聚会结束后,她便同他说清楚。
她连要对他说的话都早早想好了,
——“我想起从前的事了,所有的;”
“我们......就像协议书上这样过。”
然,她的话哽在喉间,仿若一根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内的陈宝儿注意到走廊里的苏烟,忙邀她进去。
“阿姐,你可算来了!”
“这般混蛋,尽欺负姐夫!”
说着晃了晃苏烟的胳膊,
“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姐夫的么?”
“快些拿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知晓阿姐对姐夫有多好!”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苏烟,目中不无期待;
陆行之呢,双臂环在身前,斜挑着多情的桃花眼,近乎用一种热切的目光凝视着她。
她握着袖中的黄花梨木盒,手心渐渐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