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很快,有奴婢过来打扫,换了新的方桌。
苏烟也和陈宝儿移到右侧的凉亭里。
陈宝儿忽地神色大变,指向苏烟脚边滴滴答答淌着的血,
“阿姐,你......”
“嘘!”
苏烟用眼神示意宝儿别说,忍着痛,拉着宝儿一起坐下,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观赛。
宝儿顺着阿姐的视线看了眼另一处的姚夫人,又看了眼赛场上的陆行之,她顿时心疼坏了,握住阿姐的手。
*
皇家园林的竹园,闻兮没有去看击
鞠比赛,而是带了本翰林院的史书过来翻阅。
他独自一人坐在窗畔,静静地批注不详尽的地方。
一条小青蛇蜿蜒着爬过来。
闻兮没有赶它,望向角落里的黑影,
“难道你就这么放弃?”
“从前的痛苦和仇恨,你都忘了?”
黑影,“没有。”
正因为没有,他才不希望悲剧重演。他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没有名字、没有喜怒、没有未来。
“你不同,”
黑影从废纸篓里拾起闻兮扔弃的短柄宝剑,“她不值得你堵上前程。”
短柄宝剑是唐碗公主送的。
她性子再好、再仰慕闻兮、家境再优渥,也不是闻兮想要的。
闻兮想要的,不过自始至终一个苏烟罢了。
“若是我一定要赌上一回?”
黑影叹气,久久没有说话。
*
赛场上,由于陆行之耽误了几l瞬,导致原本难分输赢的赛事发生改变,蒙人崛起,宛如破竹之势抢先夺得一筹。
剩下的时间里,只要蒙人保持现况,稳稳当当赢;而上京想要扭转时局,得连续夺下两筹。
所有人屏住呼吸,琢磨着这场赛事,要么蒙人赢,要么双方打成平手。
总归大京胜利的概率极低。
谁料陆行之压根没给蒙人防守的机会,宛若一头发疯的野狼,策马举杖,不过几l个来回就将蒙人的防守搅得天翻地覆。
那矫健敏捷的身手直看得众人拍手叫绝!
一筹,
二筹,
大京赢了!
赶在最后一刻夺下第二筹!!
观看的众人集体起身,欢呼庆祝。
唐碗公主笑了,“漂亮!这才是我们漠北的狼!”
陈宝儿激动地拽苏烟的胳膊,“阿姐,看见没?看见没!我姐夫简直英勇死了!!”
她怎么觉得姐夫还是保守了,明明后头他还有功夫能多得一筹,愣是在场子里绕了两个大弯。
莫不是怕赢太狠伤了蒙人的自尊?
苏烟想说陆行之确实不赖,浅浅一笑。
负责赛事的官员宣判这一轮的胜负。按照以往的规矩,获胜的领队还得上台讲上几l句。
陆行之不理会,下马和蒙人的参赛者一一握手,又抱拳对领队布日古德说,
“多谢承认。”
做完这些,他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完全不顾身后官员的热切挽留,直奔人群中的苏烟。
他不过上下瞟了她一眼,便急急将她拦腰抱起,
“传太医!”
她的裙摆已沾染不少血迹,她坐过的软椅下方的地板上亦有,看得姚夫人心头一颤,
“这孩子,怎的这般忍得!”
*
陆行之将苏烟抱到后苑的休憩处,命随身侍卫严密看守四周,没有他的
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太医拧着药箱而来。
厢房里,陆行之将苏烟放在软塌上,掀起一截她的裙摆,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左腿。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那么隐I私的地方,她多少有些难为情。
更何况太医就站在门外的长廊下,他不唤人进来,也没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似是铁了心要亲自查看。
刚才遇险之时,瓜盆从方桌上摔下来,溅起的碎片不慎刺中她的左小腿。
她有穿中裤,白色的,扎在罗袜里,鲜血就透过中裤往外渗,打湿她的裙摆。
碎片不大,扎进去的时候没感觉,走路移动的那几l步才要命,疼得她手心儿全是汗。
坐下来以后也还好,只有隐隐的痛。
陆行之一直没说话,面色阴郁,唇线抿得很死。
能看出来他在爆发的边缘,浑身的气息极沉。
他单手按住她的左脚踝,抬眸唤她,
“夫人,”
苏烟,“......嗯?”
受伤的左腿忽地一阵剧痛,碎片被他用内力瞬间弹出。
她轻呼出声,眸子里刹那间弥漫一层迷蒙的水雾。
他没看她,微弓着的脊背更僵硬了,剑眉蹙得死死的。
他将她的足袜褪至脚踝处,撩起被血染红的中裤,露出刺伤的部位。
那血肉模糊的一小团,在肤若凝脂的小腿上格外刺眼。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掩下眸底翻涌的情愫,拉下她的裙摆,遮住她外泄的春I光。
他对外间候着的太医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