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满是慈爱。
永康帝是她看着长大的,幼时吃了不少苦,生母又去得早,一直养在太后身侧。
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懂事得早,早早学会察言观色,是所有小皇子里面最沉稳的。
纵然,过早的压抑会让人生出扭曲的念头,早年间没听说过什么,自打他登基后,后宫里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
有些事情,不是过来人看不清,而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罢了。
她想着,哪个帝王是光彩的?
拨开光鲜的外衣,谁的里子一层不染?谁的双手不沾满鲜血?
只要他为国为民、能容良臣能听谏言,那就是个明君!
可如今他打压忠臣、不管洪涝、克扣赈灾银两、纵容恶女i为非作歹......
她很是担心,千言万语终化作无言。
她挥了挥手,说她疲乏了,需得休息。
永康帝便退下,出了殿门正好遇见廊下的陆行之。
永康帝揽过陆行之的肩,
“今日多亏行之。皇祖母已躺下,不愿见人。要不你改天再来?”
陆行之拱手,“行,听皇兄的。”
言罢和永康帝一起出了长乐宫。
分别后,陆行之问随行的纪沐尘和霍修染,
“可看清楚了?”
纪沐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霍修染,“如陆哥
() 所猜,一点不差!”
陆行之幽邃的眸瞬间涌起嗜血的猩光,连压抑的呼吸都是暴怒的。
他看向渐行渐远的永康帝,负在身后的双手握成了拳。
接着他身形一晃,清风般潜入长乐宫。
长乐宫的寝卧里,太皇太后侧躺在奢华的拔步床上,紧蹙的眉间似有愁云。
伺候的宫女麽麽见其睡下,纷纷退至外间。
陆行之避开宫人,从半掩的雕花窗飘了进去。
行至太皇太后床榻,他蹲下身,轻轻唤了一声,
“皇祖母,是我。”
太皇太后本就睡得不沉,惊醒后看向陆行之,“孙儿你......”
“嘘,”
陆行之示意太皇太后安静,又细细观察一周,确定无人偷听,极小声地交代。
太后太后陡然一震,惊恐地瞪向永康帝方才离开的方向。
“行之,此事可不能胡说!”
陆行之将一片黄蓝色相见的道袍衣角拿给皇祖母看。
这是苗疆圣手的衣物,太皇太后自然认得。
苗疆圣手为谁做事?
除了永康帝还能有谁!
陆行之,“那阵妖风不过是个幌子,圆石早已被割得松裂,白玉石台阶也提前做了手脚。”
“皇祖母多加小心,尤其是饮食方面,需得格外注意。”
*
郊外,一处僻静简陋的茅草屋里,躺在木板床上的丁婉儿缓缓睁开眼。
她看到黑影的那一刻,没有像往常那样尖叫,而是抬手抚向他满是伤疤的脸。
那双明亮的眸子,全是陌生和稚嫩。
“你是......”
黑影笑着,“我是你夫君,我们成婚好些年了。”
黑影解释,她意外受了大伤,不记得过去。
不过不紧要,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会离开她。
说着他端起药碗给她喂药。
那是他离宫前问苗疆圣手要的,是一味能让人忘记过去、忘记烦恼的神药。
丁婉儿心口还疼着,做不了太过剧烈的动作,翻身都困难。
她倚在黑影怀里,总觉得有一种贴心的安全感,似是只要有他在,就有活着的希望。
她笑了,或许这就是夫妻吧。
又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子,愧疚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黑影失笑,说这只是她受伤后,他临时找的落脚之地。
待她身子好全、待他在京中的事办完,他便带她回老家。
那是一处贫瘠却分外温暖的地方。
他早在那置办了宅子,不会委屈她。
丁婉儿柔声说好,又问,“夫君在京城还有事要办?”
黑影沉默了。
是的,他还有一个不得不救赎的人、不得不将其拉出泥潭的人。
*
定国公府,兰宇
轩。
苏烟想起上午的那场惊险,不觉后怕。
那哪是什么故意安排?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陷害!
谁会这般害皇祖母和陆行之?
谁敢这般害太皇太后和陆将军?
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平静的朝堂下风云肆起,远比今日的邪风还要猛烈,她能感觉到,眼下这般祥和的日子不多了。
天已黑尽,陆行之适才回府,眉间有藏不住的倦意。
黑色的皂靴踩过绒花地毯,经过月门处,顿了顿,那好看的桃花眼底尽是柔情。
他走向窗畔,从身后搂住伏案的苏烟,
“抄佛经?”
他身形实在高大,压在她肩头重得很。偏生他不以为意,圈住她的腰身使她动弹不得,鼻尖在她耳后胡乱地蹭。
她冷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