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儿自然晓得是谁,
“那怎么办?难道她和陆行之放火烧我一事,就这么算了?”
“我不干!”
黑影叹一口气,“看他们窝里斗不好么?看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不好么?”
他捡起被她打翻在地的物件,一样一样物归原处,柔声道,
“莫急,我已经再想法子了。”
*
苏烟回到定国公府已是夜深,大雨不停歇,从天幕上发泄般倒下来,倒在苏烟的心尖尖上。
她睡不着,披了件寝衣坐在窗畔,凝视着院门口的方向。
如意,“少夫人,您还是先就寝吧。担心熬坏了身子。”
苏烟没有应,说,“多备些热水。”
等陆行之回来,他就算没有淋湿,身上定然
() 凉透了,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也好。
这么想着,雨夜里行来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披着蓑衣,身后跟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带刀侍卫。
苏烟,“夫君!”
陆行之行至廊下,面色阴郁、剑眉紧锁。
他缓缓解下蓑衣,迟疑了几息,拿出一双绣花鞋和半截被撕烂的衣摆,正是月儿白日里穿的。
“这是在城外的菩提山脚找到的,暂时.....”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苏烟身子一软,跌倒之际被陆行之扶住。
“......夫人。”
苏烟不禁湿了眼眸。
城外的菩提山树木繁盛、地势险峻,除了樵夫和猎户,鲜少有人踏足。
月儿怎会平白无故去到那里?
定是已经遇险。
一想到月儿心智不全难以自I卫,是死是活尚不知晓;
今夜雨势极大且夜黑看不清楚,搜寻难度大大增加......
苏烟不觉低声抽噎。
陆行之将她揽入怀中,不断轻抚她的后背。
他抿着唇线,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那柔情不再的双眼似凌空扑食的秃鹫,涌起点点猩光。
*
翌日天未亮,陆行之便出门了。
苏烟也起了。
她几乎一整晚没睡,眼睛下方有些浮肿。她让如薇将今日的脂粉上重些,让她看起来气色没那么糟糕。
她去往城外接父亲。
本是该由陆行之陪她一起的,他忙着月儿的事,便安排几个府上的侍卫护她。
雨终于停了,大雨洗涤后的初夏明媚,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
然,再明媚的阳光也驱不散苏烟心底的寒。
过了城门,苏烟远远地瞧见一辆低调典雅的马车停在路畔,马车前方挂着的灯盏上飘着几个“苏”字。
苏烟便让车夫行快些,等靠近了,她挽着裙摆走向路畔的马车。
“爹爹!”
来之前她见过父亲的画像,对父亲的外貌有大致的认识。
听到她的声音,路畔马车的车帘被撩开,走下一个身形清瘦的儒雅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戴纶巾、束腰佩兰草,着一身淡雅的青布裳。
他抚过苏烟的头。
“受委屈了。”
短短几个字,既没解释他为何迟迟不归、也没表达对未能参加她婚礼的遗憾,却叫她卸了满身的不甘,再提不起一丝的怨恨来,将这些时日的酸楚化作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苏德怀便将她揽入怀中,同儿时那般轻抚她的后背。
“你的事亲家都说了。”
“不急,等我们回去,你想问什么,为父都告诉你。”
苏烟明白父亲说的是她失忆的事。
可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急在刃上,她不得不说。
她
用帕角拭了眼泪,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没有保护好月......”
——“妹,阿妹!”
路畔的马车里晃出来一张娇艳的脸,弯着新月般的眸子,对着她傻呵呵地笑。
苏烟:“......”
是月儿!
月儿怎的和爹爹在一块?她何时离开的太傅府?昨个一晚上又去哪了?可有受伤?
苏烟正要问,见一个穿白色锦袍的温润男子绕过月儿,同苏烟微微颔首。
......闻兮?
闻兮和月儿怎会同时出现在此!
见苏烟疑惑,苏德怀笑了,“昨个夜里暴雨,为父的马车陷在泥泞里,幸有闻兮前来接应绕路而行。”
苏德怀是太傅,是永康帝的教导先生,其诗词歌赋在上京赫赫有名,随手扔弃写废了的笔墨也有人抢着买。
闲暇时,苏德怀常到国子监授课,一来监督女儿学习,二来看看后生当中是否有可造之材、为国之所用。
闻兮就是其中之一,深得苏德怀的推崇。
听说太傅大人归京,闻兮掐算时辰迎接,不料暴雨突至,闻兮担心太傅途中遇险,提前出城相迎。
也幸得绕路,两人遇见在菩提山脚迷失的月儿。
苏德怀:“此番多亏闻兮,若非如此,月儿必遭大难。”
闻兮拱手,“同学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