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院子里的月儿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傻人有傻福,未必没有道理,至少凡事不忧心、乐得自在。
苏烟走到院子里,对月儿笑道。
“听说你很会折蛐蛐?不若我们玩个新游戏?”
*
夕阳西下,黄昏渐晚。
陆行之回到兰宇轩,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葱郁的老槐树下,苏烟懒懒地趴在香木雕栏上,云锦广袖微乱,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她单手撑着下颌,用藤条勾过月儿递来的纸蛐蛐,放到花池的水面上,引得碧水微荡、池子里的锦鲤争先咬食。
月儿欢喜,“阿,阿妹,棒!”
苏烟莞尔,将藤条递给月儿,“你也来试试。”
那藤条却饶了个弯,落到陆行之的掌心。
陆行之看向苏烟,“我也不会,夫人不若教教我?”
苏烟原本笑着,明亮的瞳里尽是温柔,却在见到陆行之的一刹那,瞬间失了色彩。
她冷冷地转身,只字未言。
*
苏烟回到厢房后安排婢女准备晚膳,备两幅碗筷。
斜对面的老槐树下,陆行之提着藤条瞎晃,老半天没回过神。
如意,“少夫人,您这般和将军怄气也不是个事。明日是您的归宁日,
你总得和少将军同行回府。”
若是带着怨气回门,不仅不吉利,还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苏烟觉得她不就是个笑话?
新婚之夜未曾圆房、翌日夫君宁愿宿在书房也不碰她......还有哪个新娘比她更可悲?
苏烟,“与其担心这些,你不如同我讲讲太傅府上的人和物,我需得注意些什么。”
她算是看出来,陆行之想要做“模范人夫”。
许是迫于婆母的威慑、又许是性格使然,总归面子上的事,他做得极好。
所以明日归宁,她无需操心。
如意晓得拗不过自家小姐,没再多嘴,说起太傅府上的事。
“府上家丁敬重您、二爷二婶疼您,唯独只有一个叫丁婉儿的......”
那狐狸精不知哪来的运气,竟成了永康帝的枕边人,被永康帝封为昭仪。听说明日苏烟归宁,永康帝特允许丁婉儿回太傅府与其小聚。
如薇,“少夫人可得多留心,那狐狸精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烟:“......”
世间竟有此等不要脸面的龌龊之人?偷她的诗词假装是自个的?四处拉踩贬低她?还脚踏多条船、肆意欺骗堂兄的感情?
呵,有意思。
昨日和陆行之入宫时,她听陆行之提过。现在她愈发感兴趣。
理清太傅府的人物关系,苏烟去到厅堂,打算唤月儿同她一起用晚膳,正好看见陆行之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杯琉璃酒盏悠闲地自饮。
看那样子,似在等她同用晚膳。
苏烟没有说话,径直绕过他去往隔壁的盥洗室。
陆行之眉眼一挑。
他看了眼紧闭的盥洗室木门,又看了眼院子里巴巴望着的月儿,忽地明白是他多余。
得,不打扰二位“姐妹情深”。
陆行之去往前厅,在爹娘那儿混了顿晚饭,固然少不了挨骂。也是,哄不好媳妇的男人没有地位可言。
等陆行之再次回到兰宇轩时,暮色渐沉。
院子里人影浅浅,昏黄的挑灯在廊下随风轻荡。寂静的夜色里,侍卫们规矩守在各处、婢子们垂首立于门外。
屋内,烛火已熄。
陆行之蹙眉,问守在门口的如薇,“少夫人睡下了?”
这才戌时,是不是过早了些?
如薇,“回少将军的话,是的。”
陆行之眸光微暗,却也没说什么,习惯性去推东厢房的木门,被如薇拦下。
如薇深吸一口气,不敢看陆行之的眼睛。
“抱歉将军,少夫人说了,还请您在书房将就一晚。她今晚不想看到您。”
陆行之:“......”意思是他连自个的窝都回不了?
反了反了,他媳妇不是上房揭瓦,而是要上天了。
此刻不教训,再等何时?
他一脚踹开......不,他饶了个弯,从半掩的竹窗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