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陵容听到一道清朗中带着几分关怀的声音响起:“安容华如何了?”原来她落水,竟然惊动玄凌了。
也是,尽管玄凌此时看重甄嬛和有孕的眉庄,自己毕竟是为了救不满周岁的帝姬才落水的,玄凌尽管薄情,却不会冷情至此。
梅香守在帐内,陵容强撑拉住了她叫人的动作,继续听外间的对话。
“回陛下,容华小主不慎落水,好在及时捞上来了。”
“不过,湖水寒凉,小主又呛了水,还是需要静养才好,不宜太过劳累。”
陵容听了,心中暗叹卫临机灵。她长在水乡,谙熟水性,落在湖中根本没受什么伤害,只是湖水太冷,身上又滚出了几处伤痕,她没忍住睡了过去而已。
“卫临,你亲自去熬药,务必将容华治好。”卫临应声而去,陵容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珠帘叮咚之声,赶忙闭上了眼睛。
是玄凌进来了,感受到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动作轻柔而充满疼惜,陵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感觉比在湖里还凉飕飕的呢?
她装作慢慢醒转的样子,睁开眼睛,看见玄凌就在眼前的时候,双眼陡然一亮,迸出无限情丝与惊喜。
出口的声音却十分羸弱:“国事繁忙,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请恕嫔妾失礼,不能给陛下请安了。”
玄凌连忙按下陵容想要请安的动作,满目心疼道:“珚珚,朕要怎么谢你?”
陵容一愣,然后笑得虚弱而满足:“陛下说什么谢不谢的?温仪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她有危险,嫔妾怎能视若无睹?”
玄凌难得心软,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摒下前嫌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不同的情感:“曹贵人先前那样对你,你都能……”
陵容打断玄凌即将要说的话:“大人之间不管如何,稚子总是无辜的,何况她是陛下的孩子啊。”
“只是嫔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温仪今天的事,不太寻常,恐怕有人……”说着,陵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陛下,嫔妾失言了。”
玄凌心疼地摸了摸陵容的长发,柔软的发丝在手下如水一般,无端的令玄凌想到一句老话,“头发软的人,心也软”。他不自觉地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认真说道:“珚珚心善,朕都知道了。”
“你好生养病,温仪的生日宴就不用去了。”见陵容又要起身谢恩,连忙安抚地轻按陵容肩头:“不妨事,等到她好了,还要来谢谢你呢。”
正巧此时小连子寻来,说着西南军情有变。陵容身为宫妃,连忙撇过头去,玄凌却没有避着她,吩咐了句“叫各位大人在偏殿稍等”。
复又对陵容说道:“珚珚本性善良,是朕的福气。朕,先去处理朝事。”
起身欲走,又摘下了身上常戴的无事牌玉佩。“玉保平安,你好生收着,朕忙过了便来看你。”
往常见玄凌时,十有大半他都佩着这玉,因此陵容知道此物绝对意义非凡,一时有些不敢收。
玄凌国事在身,将玉放在陵容手心,便去水绿南薰殿了。陵容趁他走之前,柔声款款地谢恩:“多谢四郎。”
玄凌脚步一顿,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玄凌一走,路成林、菊清、梅香纷纷围了上来看那玉佩。
陵容细细把玩着,这玉送来时还带着几分玄凌的体温,通体正翠,水头十足,足有陵容半个手掌大。正面是无事牌的样式,背面则是龙腾四海的刻纹!
众人都呼吸一滞,良久,陵容问道:“路公公,你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路成林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无奈地说:“奴才也不知道,或许回宫之后,芳缕姑姑能知道一二。”
陵容接口:“这玉,太贵重了。得想个办法还回去。”
梅香却说:“这玉是陛下嘉赏小主仁善的,还是无事的好意头呢!”
仁善?
陵容心底一声冷笑。
她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拉上了宝鹃。
从眉庄落水起,她就在思量,怎么毫无破绽地除去宝鹃这个二心之人。
路成林跳下湖之后,瞬间就发现不对劲,于是,他和陵容一起,死死摁住宝鹃想要浮上水面的动作,将宝鹃永远地留在了静心湖底。
她也知道,曹琴默身边有华妃的眼线,乳母李氏的表现很反常,看似在照料帝姬,很多地方却都不用心。本来救下温仪并没什么,是自己灵机一动,落水把事情闹大,正好带上曹琴默爱女心切的弱点,华妃再也不能安稳躲在后面了。
可惜,西南军情有变,否则华妃绝不会轻易逃过去。
不过曹琴默因为女儿受到威胁,她也不会再与华妃一党了。
就连宝鹃的死,算来算去,都要算在华妃的头上。
那么,华妃身边只剩下没用的余莺儿,和墙头草秦芳仪了,不知道还会翻出什么水花来呢?
想到这里,陵容与路成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宝鹃,怎么样了。”
“侍卫正在打捞尸体,奴才做主,已经托人给她家送去安身银子了,毕竟,她是为救小主才这样的。”路成林的回答滴水不漏,仿佛宝鹃真是一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