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贱人就是矫情!”宓秀宫内,华妃又摔碎了一个定窑茶盏。
千金难买的稀世紫金飞凤盏碎了一地,伺候的宫人却早已见怪不怪——自棠梨宫的贞嫔得宠起,二十天来,除去陛下不幸贞嫔的七天,华妃日日都要摔些东西才能解恨。
说来也奇怪,上个月贞嫔还是莞贵人时,曾因为装病宠的事情被贬为甄常在,谁知禁足还未结束,又被升为甄贵人。
陛下亲赐汤泉沐浴,椒房之宠,连幸七日,正式赐居棠梨宫主殿莹心堂。不过二十天,又升为甄嫔,接着赐下新的封号“贞”。
一时间,贞嫔在后宫风头无两。
她宫里被贬为宜侍的崔槿汐,再次升为宜人;先前被陛下疏远的李长,也重新回到御前伺候;陪她禁足的小允子,一跃而成莹心堂的首领太监。
现在宫里都说,只要和贞嫔有些关系,便能跟着鸡犬升天。
处于风暴中心的甄嬛,此刻心中确是带着几分得意与骄傲的。便是还有“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的感慨,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至少她怨得起。
二十天来,她像从前一样找来方淳意吃点心、玩游戏,看方淳意小心翼翼地向她行礼卖乖,心中着实畅快。
面对华妃的挑衅与刁难,她也丝毫不怵,前脚华妃发难,甄嬛后脚便截胡华妃与玄凌约好的晚膳。她的家世毕竟不像陵容这样,华妃竟没能在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她甚至还让御膳房重新给杜娟换上了猪油,逼得杜娟采食太液池的花草。
更重要的是,在正式成为贞嫔之后,甄嬛便追问出了崔槿汐那句诗的含义。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原来如此。
崔槿汐给甄嬛讲了一个帝后恩爱的传奇故事。
当今陛下深爱发妻纯元皇后,可惜皇后福薄,生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地去了。
而自己,据见过纯元皇后的槿汐所说,有先皇后五分容貌、五分性情。
甄嬛心中不由得细细比较起来:纯元皇后才情过人,自己也颇通诗书;纯元皇后善歌舞,自己也是自闺中便多有练习;纯元皇后是玄凌一生的怀念,自己就可以成为玄凌余生的钟爱。
有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她甄嬛何愁不能傲视后宫?
甄嬛本就是集智慧与野心于一身的女子,她甚至推断出那个莞贵人的封号菀字有着特殊的含义,断不能轻易失去。
于是趁着侍寝之时,甄嬛趁机问出为何不继续用菀字做封号。
玄凌的气息还带着几分欢爱之后的浑浊,闻言深深看了甄嬛一眼:“菀字,做你的封号不合适。”
“可是嫔妾十分怀念陛下赐予的这个封号,不如嫔妾从此以菀菀为小字,如何?”
玄凌似乎想到了什么,失神了一瞬,而后说:“菀菀二字不适合你,你既闺名为嬛,朕便叫你嬛嬛吧。”
虽是商量的句式,却是不容商榷的语气。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玄凌,甄嬛不敢再说,只得应下。
侍寝翌日去凤仪宫请安,自然免不了酸言酸语。甄嬛比眉庄更有心机也更圆融些,一一挡下,自然轻松。
请安后,甚至还有闲情和眉庄一起去看陵容。
这是甄嬛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去明瑟居瞧陵容。
其实早在甄嬛获宠之时,崔槿汐便劝她去瞧陵容。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当时甄嬛总是推脱。如今她位份虽不及陵容,但盛宠比之陵容更是煊赫,已无需再避。
不过终究是甄嬛只顾恩宠,不顾为自己求情的姐妹,心里有些发虚。为免尴尬,她只得邀了眉庄一起去。
眉庄与甄嬛亦是十几日未见,一路同行说说聊聊,倒也很快就到了。
或许所有人都为了甄嬛的得宠而咬碎银牙,只有明瑟居物随主人,布置地更加闲逸清雅。
“安姐姐,现在只有你还有闲心喂鱼了。”
“嘘,别出声,你瞧它们游得多自在。”
墨鲤池旁,两个女子正在喂鱼玩。
自从那日偶遇芳缕之后,陵容就爱上了喂鱼,得空了总要来瞧一瞧这一池子鱼。
这才知道原来此地叫做“墨鲤池”,只是如今疏于打理,池中不仅有墨鲤,也有其它色种混杂其中,倒显得异常热闹。
于是陵容便约了赵玉如前来看鱼作画。
“再自在又如何,还不是在这一方池子里,撞碎了头也出不去。”
陵容停下喂食的手,转过头来,瞧着赵玉如,只瞧得玉如心里发毛。
“既然已经出不去了,更要学会享受难得的自在。”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一刻的宁静就会被打破。”
“嫔妾明白了。”赵玉如听出了这一语双关的话联想到最近甄嬛的得宠,似有所感,便安心与陵容一起喂鱼起来了。
二人一个穿松石绿配夹竹桃粉,一个穿厢黄配耦合色,站在一处,倒比春光还明媚些。
又是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明瑟居的小秦子来了:“小主,惠嫔和贞嫔来探望您,您不在宫里,梅香姐姐让她们先用茶,您是现在回去,还是……?”
话中未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