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岳那个傻蛋?”
刘支书眉头紧皱,不悦道:“赵股长你咋说话呢?虽然他比你年轻,可到底是县干部。”
赵股长把白瓷茶杯放在刘支书跟前,笑道:“他算啥县干部?一个过来刷资历的关系户罢了,顶多在这里玩两三年。”
刘支书:“那他为啥主动下乡?”
要是上头下来的那种公子哥儿,好逸恶劳,不可能下乡受罪。
赵股长:“刘叔,他去咱大队打听事儿了?”
刘支书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就是觉得蹊跷,怎么突然来个年轻的组长,想给光明打电话说一声。”
赵股长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县里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了没找到刘光明,是农业组高副组长接的。
高副组长听说季宏岳去了唐家村还有点奇怪,他先是笑了几声,又好奇道:“刘支书,我们季大组长怎么去了你们大队?”
想想就好笑。
季宏岳年轻肤浅,一来就开会要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带着全县脱贫致富,要如何如何。
县革委会的干部们都看猴儿一样看他耍。
他说要带人下乡巡查,高副组长就笑,你以为你是巡按御史呢?
你真以为调你来当这个组长是重视你,是看你年轻有为呢?
啊呸,自觉奇美!
季宏岳这一次带了几个农业组的干事下乡走访了解情况,结果路上遇到狗打架,被疯狗追着咬,还遇到几个村的混子打群架。混子们打红了眼,不分自己人和路人,逮着季宏岳几个人也追着打。
季宏岳跟几个干事慌里慌张逃跑,结果他掉河里去,另外几个干事儿鼻青脸肿地回去报案。
这年头县公安局还没恢复,都是革委会人保组执行公安工作。
人保组组长给立案了,说派人下去找季组长,好几天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结果今儿刘支书打电话说去了他们大队?
高副组长真的很好奇季宏岳怎么去的唐家村大队。
刘支书简单说了一下。
高副组长:“刘支书,那你就好好招待他吧,没事儿的。”
刘支书:“我们大队肯定没啥事,我怕他是不是针对我们光明。”
高副组长笑道:“不会,刘科长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怕查的。”
刘支书就放心了。
他敢保证唐家村大队没什么好查的,虽然他对唐炳德有点意见,但是老唐搞生产还是很不错的。
他就更没问题,他是老革命根红苗正,对金钱物质也不贪心,生活清苦作风正派,举荐大队干部、工农兵学员什么的也都秉公办理,从不徇私。
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就是怕光明在县里是不是偶尔吃吃喝喝啥的,或者有人办事求到他跟前,哭哭啼啼的他推辞不掉就帮一把。
既然高副组长说没事,那就没事儿。
高副组长和光明没矛盾,他一直想当组长,结果上面派了个空有学历却没工作经验的小年轻来压他一头,他不服气是应该的。
他倒是没跟公社说自己大队提前开镰的事儿,反正就是提前那么三两天,也就割一部分,减产数量有限。
今年干旱麦子收成差,县里知道,领导应该主动给减一部分公粮任务的。
这个回头收完麦子他再跟光明说,让光明帮大队这个忙。
天黑了,他在公社住一宿第二日回村。
路过隔壁跃进大队竟然听见唐炳德跟这边的陈大队长在说什么,惹得陈大队长吵吵起来。
“我说老唐,你为啥非要我们提前收麦子啊?这毒辣辣的日头,干晒得能燎火的风,它哪来的雨?这时候麦子多关键啊,早收一天就少打一成,我们可不糟蹋粮食。”
唐炳德阴沉着脸,他是平时和陈发达关系好才特意提醒的。
昨儿他骑车逛完自己大队的麦田,还顺便看看跃进大队的麦子。
跃进大队没像他那样赶着社员们浇地,所以麦子比他们的更矮、麦穗更小、熟得也更快。
昨天上午他就让人来跟陈大队长说早点割麦子,起码先把即将成熟的割了,过几天怕有大雨。
谁知道陈发达当时答应好好的却没动。
今儿唐炳德就自己骑车过来劝陈大队长。
俩人也是年轻时候的朋友,一起伏击过落单的鬼子,一起给汉奸套过麻袋,自认是有交情的。
他笃定要下大雨,看着陈发达不肯收麦子就着急上火。
一开始陈发达也好声好气地跟他辩论,他看对方耍油滑就是不开镰登时也来气,让他对大队和社员们负责。
结果陈发达也生气了,怀疑他的动机。
唐炳德更来气,可他是个严肃话不多的人,一肚子话压缩成一句,“陈发达,咱认识这么些年,我还能害你?随你吧。”
58年大搞高炉炼钢铁的时候,大家是真的头脑发热,行为疯狂。
全民炼钢,发誓要赶英超美。
庄稼其实是丰收的,但是所有人都去炼钢了,都吃大锅饭,根本没有人手忙秋收。
结果就是丰收的粮食烂在地上。
冬天大队没粮食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