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顾旭和赵嫣出现在继承燕国公府邸——准确来说,应该是大燕王宫的大门前。
早有几名侍卫等候在这里。
一见到赵嫣,他们立即恭恭敬敬地对她说道:“公主殿下,王上正在寝宫等您。”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见他,”赵嫣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的顾旭,吩咐道,“我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蓟城,你们带他四处参观一下。”
“遵命,殿下。”侍卫们恭敬行礼。
尽管他们脸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的表情,但当他们看到顾旭和赵嫣互相挽着胳膊的时候,他们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随后,赵嫣走进熟悉的大门,沿着长长的走廊,朝着赵长缨的居屋走去。
比起洛京城的紫宸宫,蓟城的这座“王宫”明显要朴素得多。
它屋顶的瓦片是青绿色,而不是象征皇权的明黄色。它没有雕刻龙纹的汉白玉围栏,没有精心布置的园林,更没有衣着华丽的宫女嫔妃。
在朔风的吹拂下,显得寂静而肃穆。
燕王赵长缨正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地读书。
他没有赵嫣想象中那么虚弱,身躯依旧强壮有力,除了脸上的血色稍微淡了一些,变得有些苍白之外,几乎跟以前没有丝毫差异。
根本不像是一个生命濒危的人。
当赵嫣走进房门时,他放下手上的书本,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坐吧。”
赵嫣理了理衣裳,听话地坐下。
“父……父亲,你的伤……”
她一直以来都是直呼赵长缨的名字。
但今天,“父亲”这个称呼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不要紧的,”赵长缨淡淡笑了笑,“还能撑一段时间,足够在你即位前,把你扫除一些障碍。”
赵嫣双唇微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大齐王朝的皇子们,在听到自己即将继承帝位的刹那,往往是他们人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刻。
但赵嫣的心情却很复杂。
她的胸中充斥着忐忑、惆怅、忧虑等情绪,唯独没有高兴。
赵长缨抬起桌上的酒壶,将壶中美酒一饮而尽——就算临近生命的尽头,他仍旧嗜酒成癖。
“你跟你母亲很像,”短暂的沉默后,赵长缨接着说道,“任性,侠义,我行我素,总是坚持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正义。
“我知道这些年里,你一直都想要知道你母亲死亡的真相。现在,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就把当年的事情都讲给你听吧,帮你了却一下心头的执念。”
赵嫣轻声道:“你之前说过,是天行皇帝动的手。”
“没错,”赵长缨长叹一声,“你母亲生前,是青州陆氏诗会的常客。她的诗写得并不出色,但却喜欢在那里广交朋友。她与陆桓的夫人,称得上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
“后来陆家因叛国罪被诛九族,她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在她的眼里,陆桓和他的家人,根本不像是会背叛大齐的人。
“她想去洛京城,为自己的姐妹讨回公道。
“那时候,我尝试阻止她。因为我知道,大齐王朝的这位皇帝,是一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人。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有改变的余地。
“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可能是因为怀疑她是陆家的同党,也可能仅仅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权威,皇帝便操纵天龙大阵,让她死在了洛京城里。
“唉,如果我当初不择手段把她留下来就好了……”
倘若顾旭也在这里,听到赵长缨的这番话,他定会在心中感慨:天行皇帝作为上界的走狗,身上承载着“太上昊天”的意志,世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渺小的蝼蚁罢了。
瞿清秋作为一只不太听话的蝼蚁,当稍微跳得高了一些,试图质疑天行帝的权威时,便被天行帝轻描淡写地一巴掌拍死。
说到这里,赵长缨停顿片刻,又继续缓缓说道:“她是我挚爱的妻子,所以在她死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替她报仇,为了她,我可以不择手段;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无价的珍宝,我不想把你牵扯到这件危险的事情里,更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罪孽,所以我一直瞒着你,没有把我的计划告诉你。
“抱歉,嫣儿,是我低估了你的天赋和能力,也低估了你为母复仇的决心。
“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原谅我么?”
赵嫣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微微地点了点头。
“另外,嫣儿,我现在能感觉到,你的血脉力量变强了许多,”赵长缨又问,“你是‘洛水大会’时在皇室内库里拿到‘燧石’了吗?”
“没有,”赵嫣摇头道,“在我到达皇室内库的时候,‘燧石’已经裂成了碎片。是顾旭帮助莪觉醒血脉。”
“顾旭?”赵长缨皱起眉头,感到无比诧异,“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长缨以前跟顾旭没见过几面,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秘密。驱魔司司首洛川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唯独对顾旭客气有礼,这无疑证明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天才修士。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