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生而知之”几个字,顾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试探性地对赵嫣说了句:“奇变偶不变?”
赵嫣黛眉微蹙,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旭立即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堂兄的行为,真是让人作呕。”
同时他在心中得出结论:看来赵嫣并不是穿越者。终究只有自己一個人,独在异乡为异客。
“是啊,”赵嫣赞同道,“尤其是当我叔叔提出让我和赵裕定下婚约后,赵裕的行为愈发猖獗,仿佛把我当成了他的私有物。
“不过我父亲认为,婚姻这种人生大事应该尊重我个人的意见,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他。
“十多年前,赵裕按照我们家族的传统外出历练。
“途中他结识了一群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从他们那里学到了许多关于男女之间污秽不堪的事情。再加上他本性暴戾,返回蓟城之后,便在牢中的女囚和女俘虏身上玩弄各种残忍的游戏,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甚至想对我动手动脚。
“还好,蔡教头一直遵照我父亲的命令,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及时制止了他的疯狂举动,没有让他得逞。然后我父亲把他关了半年禁闭,逼他面壁思过。
“后来,当我开始修行,我的实力很快超过了赵裕。他怕被我揍,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说出任何污秽的言语,也不敢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只是幼年时的这些经历,终究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说到这里,赵嫣看着面前的顾旭,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其实她只想简单说一下,她同辅国将军赵长祺父子关系不太对付。不料说着说着,心扉悄无声息地敞开了,许多常年压抑在胸中的话语突然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她早已习惯了给自己裹上一层带刺的外壳,用骄傲和冷漠来遮掩内心的阴影。然而,在这个人身边,她却不经意地卸下了心防。
顾旭静静地倾听着她的倾诉。
赵嫣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神态也毫无波澜,但顾旭却能察觉到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潮。
对于赵嫣的心情,他是能够理解的。
他知道有些事情、有些言语,或许对成年人来说无关紧要,但会给年幼的孩童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甚至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只是有一点让他感到很困惑。
既然赵嫣有着这样的心理阴影,那么她之前与他“双修”,又替他疗伤,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会不会也感到恶心难受?
“那你同我……”他沉吟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赵嫣猜到了他的心思,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说完,她蓦地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容易引起误会,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因为我们修炼的功法渊源相近,所以我在生理上并不反感与你接触。”
“莪明白。”顾旭点了点头,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没听出来的钢铁直男。
随后,赵嫣又简要描述了自己父亲和叔父之间一些潜在的矛盾——
辅国将军赵长祺和大齐境内的不少达官显贵存在经济上的密切联系,他们曾合作经营过一些炼制丹药、制作法宝的产业。
因此,比起一直在谋划为妻子复仇的赵长缨,赵长祺更倾向于与大齐王朝妥协。
“你来了大燕之后,并非绝对安全,”赵嫣提醒道,“你要小心,我叔父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你抓捕并送回大齐。”
…………
两人继续向北赶路。
愈往北走,气候愈寒。
现在虽然是暮春时节,但是在大荒北方的空气中仍旧残留着寒意。
路过幽州首府蓟城时,“回禄”符文产生了极为磅礴猛烈的力量。顾旭能从中听到成千上万人的祈祷声。
这使他不禁想起“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争夺香火的故事。
信仰的力量着实强大。难怪上界神仙需要它来登临那至高的境界。
不过再往北走,农田退去,人烟也渐渐稀少,视野中只余下疏疏落落的树木。丘陵则愈发陡峭,很快变成积雪的山脉,矗立于昏暗的苍穹之下,仿佛是白发苍苍的灰蓝色巨人。
偶有冰冷溪流从草木间穿过,水面闪烁,天光映照。
当太阳落下、银月升起,赵嫣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伸手指向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轻声道:“那里应该就是世界的尽头了吧!”
她此刻的目光很复杂。顾旭能从中窥见好奇、期待与忐忑的情绪,像是即将登上新大陆的探险者。
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云雾笼罩,一片模糊。
传说中的“北冥”,应该就隐藏在那片云雾的背后。那是一片神秘的、鲜有人至的土地,有他想要的“星盘”碎片,也有无数潜在的危机。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刻,云雾之间忽然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升腾而起,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幕布,令银白的月光暗淡了几分。
“你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么?”赵嫣微微皱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