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洛京,寿昌坊。
“所以,阿郎,”沈丘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对顾旭说道,“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一是趁着近期生意兴隆,扩大经营规模;二是研究新的丹药配方,尝试降低将来炼丹的成本……”
顾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他的思绪在不经意间,飘回到了他刚刚出狱的那个晚上。
那天,沈丘与他的母亲一同来到了顾旭居住的宅邸。
两人拜倒在地,再次感谢顾旭的救命之恩。
当时的沈丘,拱手至地,头也至地,稍作停留,才缓缓直起上身。
此乃稽首之礼,是大齐王朝最庄重最正式的拜礼,通常只用于拜上苍、拜父母、拜君主、拜祖庙等场合。
沈丘这一拜后,便意味着从今日起,他不再仅仅是顾旭的宾客,而是真正认顾旭为主,成为了他的家臣,誓将为其鞍前马后,供其驱驰。
“沈兄不必如此,”看到眼前这一幕,顾旭急忙上前将他们母子两人扶起,“你我之间,既是宾主,又是朋友。替你解决麻烦,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以沈兄的大才,屈尊给像我这样一个第三境的七品小官做家臣,实在是太过委屈你了。”
顾旭其实只盼着两人之间能维持以往的关系便好。
沈丘长袖善舞、善于经营,只要他能将寿昌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就能确保顾旭日后能安心修炼,再也不必为缺少丹药而困扰。
让沈丘认他为主君?这样的念头顾旭可从未有过。
“委屈?”沈丘站起身,语气一如既往地尖锐,“东家,若说跟着您是委屈,难道拿着微薄的俸禄,在这虫豸横行的朝廷做官就不委屈?难道在沈家,日日看沈琮和贺茹的脸色过活就不委屈?
“我沈丘今日效忠于您,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更多的是因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能让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以您的天赋和勤勉,日后很有可能成为新的圣人和符道宗师。
“您在仅有第三境修为的时候,就敢当众杀官,反抗不公。
“待您真的成为圣人强者后,说不定就能改天换地,颠覆这污浊混沌的现状。”
“沈兄,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顾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改天换地,这是连洛司首和国师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就指望他能做到呢?
毕竟,首先也要真的等他修成圣人,才有资格去谈论这些遥远而宏大的事情吧!
但沈丘却对他的话浑然不理。
“也许,我现在该对您换一個称呼了,”他双手抱拳,以一个略显滑稽的姿态朝他躬身行礼,“沈丘拜见老爷!”
当时,顾旭立即对这个称呼表示了嫌弃,认为这个称呼把自己说得太老了。
于是,沈丘便顺从地换了个意思相近的,家臣对主人的称呼——
“阿郎”。
…………
“但是,阿郎,”在寿昌坊中,沈丘突然加重了语气,将顾旭的思绪猛然拽回了现实之中,“您之前提出的那个构想,即用火云草来代替虎尾草,在炼丹师们看来,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您坚持要尝试的话,恐怕会产生不小的实验成本。
“他们希望您能够再重新考虑一下。”
“让他们放手去做,”顾旭语气坚定地说道,“火云草的种植难度远低于虎尾草,如果新的丹方能够被成功研制出来,‘长明丹’的成本将会大幅降低,同时驱除心魔的效果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这可是造福无数低阶修士的大好事,也能让我们日后大发一笔财。
“趁着我们目前的生意不错,区区一点眼下的实验成本,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沈丘沉吟片刻,回想起一件往事,然后说道:“我以前在经营沈家产业的时候,他们也曾让我尝试研制‘长明丹’的新丹方,但我当时严厉拒绝了。”
“哦?他们让你研制什么丹方?也是想用火云草来代替虎尾草吗?”
“不,是用梦幽草。”
“梦幽草?那不是一种富家子弟闲极无聊时掺杂在酒里,用来制造快感,还会让人上瘾的灵草吗?怎么会被他们用来炼丹了?”
“阿郎,您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修行者吃了沈家含有梦幽草的‘长明丹’,并且对此上瘾,那以后他是不是只能买沈家的丹药,用不了别处的丹药了?”
“这可真是缺德!”顾旭皱眉道,“幸好我当初没有加入他们那个江南炼丹行会。”
…………
在顾旭身边不远处,上官槿正站在炉子边,专注地熬制着中药。
她身形高挑而纤瘦,身穿碧绿的衣裳,袖口轻轻挽起,露出一截皓腕,肌肤莹白如霜雪,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沈丘的母亲凝秀,在贺茹的长期折磨下,身上累积了不少或明或暗的伤势,如今住在寿昌坊后院的屋子里静心养伤。
自诩为“洛京最强医师”的上官槿,便毛遂自荐,常常来到寿昌坊,亲自为她熬药疗伤。
偶尔,上官槿还会为寿昌坊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