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牢房有几种不同类型。
顾旭目前所处的牢房,属于其中条件较好的一种。这里是一人一间,空间相对宽敞整洁,还配备了床铺和桌椅。
通常,这里关押的是那些等待审问、尚未被正式定罪的官员。
顾旭的手铐虽已被摘下。
然而这牢房中似乎布有某种特殊阵法,令他无法动用真元,更无法进行修炼。
在被关进牢房的几个时辰里,他就一直静静坐在书桌边上,闭目思索着几种符篆的改良方案。
他的神色始终保持着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与平日在驱魔司藏书阁中专心画符的样子如出一辙。
…………
“啪!”
伴着一声脆响,一双油污斑斑的筷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龙门书院的饭堂内,身材娇小的少女猛然从桌边站起身来,两眼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你说什么?顾旭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是啊,”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年轻女修以谈论八卦的口吻淡淡地说道,“他以下犯上,杀害了一位正七品的朝廷命官,还杀了衙门里的一众官吏。朝廷没有立刻砍掉他的脑袋,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这不可能!顾旭绝不可能是如此丧失理智的人!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时小寒边说边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
由于她如今的身体力量异常强横,桌上竟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同时,不少碗筷也被震落至地。
“你好好看看。”身边的女修说着,将一份朝廷邸报放置在桌上,推到了时小寒的面前。
此女出身洛京高官之家,对她而言,获取朝廷的最新消息并非难事。
时小寒眯起眼睛,仔细阅读邸报上面所描述的顾旭前往桐君县后突然暴起杀人的事件。文中提到,他把桐君县驱魔司知事封成亮及一众衙门官吏推进河里,使他们沦为鬼怪的腹中食。
“顾旭绝不是这种人!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诬陷他!”
时小寒读完邸报后,猛地将其甩在桌上,愤然离开餐桌,飞快地朝饭堂大门冲去。
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孤零零地留在桌上,仿佛已被她抛诸脑后。
她迅速回到自己的寝舍,取出纸笔,开始给远在莱州府的父亲写信:
“……顾旭被人诬陷入狱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
与此同时。
洛京驱魔司总部,观星台。
驱魔司司首洛川一如既往地坐在矮桌后,悠悠弹奏着古琴。
他的眼神深如古井,看不出任何心绪。
上官槿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这琴声似山间轻柔的微风,又像是云端缥缈的仙乐。它似乎拥有洗涤心灵的魔力,能使人忘却尘世的纷扰与烦恼。
即便是市井中的商贩、街巷里的地痞,在聆听这悠扬的琴声后,也会暂时忘却凡俗的利益纷争,感受到内心深处变得澄澈通明。
但它却难以平复上官槿烦躁不安的心绪。
“司首大人,顾道友是为了拯救桐君县的百姓,才不幸落入监狱的。”她语气恭谨地请求道,“还请您出手救救他。”
洛川沉默良久,没有开口回应。
他的琴声依旧舒缓悠扬,似乎诉说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
“司首大人,”上官槿又说,“倘若您不把他捞出来,那么沈家、贺家一定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她眉头紧皱,眼神中透出显而易见的焦急,似乎恨不得立刻把洛川从矮桌背后拽起,直接拖去刑部大牢。
“放心吧,小槿,”许久之后,洛川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怎么,你连我的天机推衍之术都信不过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从牢中出来?”上官槿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洛川。
“天机不可泄露。”洛川轻轻摇头。
他略一沉吟,又反问上官槿:“小槿,你不是之前曾说过,你心头只装着自己的前途么?为何今日却甘愿冒着风险,去搭救一个身陷囹圄的犯官呢?”
上官槿的神色微微一滞,继而说道:“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像他这样不畏强权、为民除害的官员,如果遭到了世家门阀的迫害,那将是整个大齐王朝的一大损失。”
听到她这话,洛川的琴声终于缓缓停歇。
他抬头看着上官槿,对她说:“你且信我。他的命途还很长,未来他还会加入我们,一起完成那番大事业。以沈家、贺家那微薄的分量,可奈何不了他。”
上官槿将信将疑。
洛川的话,让她感到有些不理解。
尽管顾旭天赋卓越,远胜于普通修士,但他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力量有限。
为何洛川会认为,在顾旭面前,像沈家、贺家这种传承百年的强大势力会显得“微薄”呢?
“那可否请司首大人教我,这种情况下,我应该做些什么?”她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洛川以深不可测的口吻说道,“只需静静等待,自会有人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