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老皇帝抬眼看向进来的年轻人,“不是让你去宴请镇北王吗?”
“孙儿无能。”站在袅袅的香炉旁,皇太孙陈珏稯行礼请罪。
“吃闭门羹了?”老皇帝阖上书简,轻叹了口,“这镇北王你以为如何啊?”
“是个自以为很有本事的人。”陈珏稯直起身子,自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挺有意思的,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他们草原上的人就像桀骜的烈马,你不用鞭绳征服他们,他们是不会真心实意顺从于你的。”老皇帝说。
“既然不是真心顺从,那皇爷爷为何还要如此纵容他?”陈珏稯问。
老皇帝没说话,而是看向陈珏稯:“你请不动他无妨,但需留意着可有旁人请的动他。”
“您是说叔叔们……孙儿明白了。”陈珏稯心中了然,“我会让人看着镇北王。”
“反正胃口也不大,先将这匹烈马养起来再说。”想到旭烈格尔惦念着是桌椅书架,心里装的都是女人,老皇帝便踏实不少,“珏稯,机不容发啊。只有草原安稳了,皇爷爷才能腾出手干别的事。”
“皇爷爷的苦心我都明白。”
“好。”老皇帝点点头,他心里这些想法也就只有陈珏稯认同,“姬有光在你手下如何啊?”
“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陈珏稯眼眸亮了亮,不难看出他对姬有光的欣赏之情,“孙儿同他志趣相投,相见恨晚。”
“人我交给你了。”老皇帝点头,“姬有光……此人之心,犹如明镜高悬,不为权势所迷,不为功名所困。朕几次想擢升他,他却退让说只想待在晨明阁中与古文典籍日夜作伴。既不是世家出身,也与外戚无关,尝尝说出的真知灼见让人耳目一新,是朝堂之中难得的清流。”
“孙儿明白,定会好好待他。”陈珏稯起身,躬身行礼,“不负皇爷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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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如今是太子府的入幕之宾?”路上,林昭昭听姬有光说起自己的事。
“与其说是太子,不如说我的背后靠着的大树是皇太孙。”姬有光支着下巴说,“也就是众人口中的‘第三天子’。”
“皇太孙……”林昭昭愣了愣,他离开京城太久,对如今朝中的形势已经一无所知了,“太孙他多大了?”
“今年春日皇太孙方行完冠礼。”姬有光说。
“二十岁,弱冠之年。”林昭昭喃喃地说,没想到皇太孙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
“皇帝陛下龙体安康,多福万岁,膝下的三个皇子等到双鬓发白,也没等到出头的机会。”姬有光淡淡说,“弹指一瞬,再熬个十年,皇太孙正年富力强,还有太子府为其保驾护航,到时候谁能与其争那把龙椅呢?”
“你怎么同我说这些?”林昭昭脸色变了变,要知道妄议皇储被人检举可是重罪。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瞧着林昭昭的模
样,姬有光觉得有些好笑。
“隔墙有耳。我这是怕你被人抓包了。”好心提醒还怕嘲笑了,林昭昭翻了个白眼。
“放心吧。我只同你说。”
“别!打住!”林昭昭抬手,“哪日你自己说漏嘴了,到时候还以为是我告的密呢。”
“阿昭,你这话说得当真没良心,说得好像我何时坑害过你一样。”
“你坑我的事可不少。”林昭昭嘴里嘀咕。
“我和你说,是因为这事同你有关。”瞧着林昭昭的模样,姬有光有些哭笑不得,“你当今晚是谁要宴请你家镇北王?”
“难道……是皇太孙?”林昭昭愣了下,像是忽然明白过来,望向姬有光的目光带了些恼怒。
“好你个黑心狐狸。我说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还去我娘坟前等我,又是请我回家吃饭,又是拉我去戏楼听戏,殷殷勤勤半天,原来是别有所图啊。”
马车刚好停了下来,林昭昭下了车,作势就往回走。
“阿昭!小心!”
接着便是骏马的嘶鸣声。
林昭昭连忙扭头,竟是有人骑着马冲撞了过来。
姬有光眼疾手快从后面抓住了林昭昭的肩膀,硬生生将人给拽了回来。
谁想姬有光瞧着纤纤长长的,手上力气竟然这样大。林昭昭脚下踉跄,本能在姬有光身上扶了下。
在这一摸之下,他惊讶地发现,看着同他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姬有光,手臂居然硬得就像是磐石一样。
“走路小心点。”姬有光的声音有些沉重,看着林昭昭的眼眸亮得骇人,像是藏着要命的寒气。
林昭昭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哪能示弱:“这哪能怪我?闹市跑马,你不去找那违了《仪制令》的骑马人,你冲我说什么!”
“……我没冲你。”姬有光眼神挪开,顿了顿说。
“松开我!肩膀骨头都要给你捏碎了!”
姬有光匀了下气,慢慢放开了手:“是我的错。方才一时心急,手上失了力道,弄疼你了。”
林昭昭没话说,他知道这事自己也不是很占理。毕竟姬有光弄疼他也是为了救他。
“今日就如此吧,我要回去了。”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