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弘懿出了偏厅,
便听见前厅里是行酒令的声音,
大家吃喝的很是热闹。
这样的感觉他在船上有过,
船员们和沈老爷子就是这样毫无主仆之分,每到一个地方,便有船工去采买,甲板上摆上桌,留下守夜的,大家敞开了喝。
那时候他过的很开心,会偷偷拿些牛肉和酒,去到沈老爷子的舱室窗口,
敲了两下窗角,会有一个小脑袋探出来,里面一个,外面一个,喝酒聊天。
门外是周妈妈候着,
“十三爷,下人们体恤姑娘,瞒得紧,我家姑娘不知道今日是顾家二郎和陆掌柜成亲,自从知道他们有了苟且之事起,他顾梓霖在我们姑娘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祝弘懿点头,道:“是我狭隘了。”
他再次的看向厅堂的方向, 真想进去喝个痛快。
周妈妈看穿了他的心思。
“十三爷,您请回吧!都是些粗鄙的下人,恐怠慢了王爷。”
祝弘懿愣了一下,
“您知道了?”
周妈妈叹道:“您的那块玉佩,沈家主母也有一块,是她小时候的手帕交给的,恐怕牵连到沈家,她一直偷偷藏着,老奴有幸看到过。”
周妈妈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当年周太妃还不知道自己成为周贤妃的时候,两个小姐妹口头上订了娃娃亲。
直到其中一个进了宫,这个想法也就废弃了。
皇权给沈家带来的只有不幸。
“周妈妈今日为何要说破。”
周妈妈用手帕粘粘眼窝的水,道:
“九姑娘和陆掌柜算是结了仇了,不管怎样,陆掌柜也是皇家的人,老奴想王爷以后多加招抚九姑娘。”
周妈妈说着便要跪地行礼。
祝弘懿赶紧上前搀扶,“周妈妈不必多礼,就算没有您说的这层关系,本王也会招抚。”
周妈妈续道:“周太妃的衣裳,是九姑娘亲手所绣。”
“带我谢过澜姐儿。”
祝弘懿说完,恋恋不舍的又张望了会前厅,见周妈妈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也确实不妥,无奈的上了马车。
出了沈庄,他脑子里还在回响着热闹的声音。
还有刚刚沈逸澜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倔强的小模样,
怎么看也不像为了一个龌龊的男人,而放弃自己事业的人。
进了北城,祝弘懿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请教军需的底价的,过了年要承标,新皇特别指派他做的事。
想想是年后的事,虽说不急,能把事情忘记,是第一次。
只能是下次见面再说。
第二天,雅苑里来了三辆马车,
在沈逸澜的指挥下,纷纷将装了衣裳的提盒卸车。
厅堂里,秦嬷嬷抚摸着衣裳赞不绝口。
“沈姑娘,你们把老身的想法都绣出来了,好巧思啊!”
得到认可,沈逸澜也是笑盈盈的道:
“是秦嬷嬷提点的好。”
点完数后,陈嬷嬷带着连翘去账房领银子。
连翘战战兢兢的,手里捧着银票盒子都不会走路了,从没接到过这么大的任务。
周妈妈对着秦嬷嬷道:
“不知十三爷的衣裳合适不,粗布和缎子料子不同,不知十三爷可方便试穿一下,有不足的地方,当场就改了。”
秦妈妈觉得可以,叫了身边的丫鬟去通报薛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