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朗震住!
沈诗怡难以置信地探进头,甚至都忘了自己在偷听:“她买房了?”
黎晓眉心紧锁,低声喃喃:“原本她就是买了那个四千平庄园的买主?”
黎知音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装作没听见,眼里甚至流淌出柔和的爱意。
这爱意是对她自己的。
每每想起她买了一栋房,还是澜山城最好的房子,她都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她早已经不渴望别人给她爱了,她这一辈子对自己的爱满当当溢出来,变换成价值不菲的房子,刻上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她报复性地说:“我相信上辈子的我见到这一切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惜我现在是第二世,过得实在太好,这些东西已经瞧不上了。”
“可这是爸爸妈妈给你做的!”
黎星皓从门外走进来,横在她面前,替父母打抱不平:“母亲昨天晚上拖着不舒服的身体仔细检查了这个房间的陈设,又命令人布置了很多,衣帽间里的包包和衣服,全都是新款,都是最好的!”
黎知音闻言,看向门口的沈诗怡。
沈诗怡哭得站不稳,整个人就像是融化的雪糕,捂着嘴哭得很小声,却难掩悲恸。
但——
她很讽刺地笑起来:“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她说:“我衣帽间里的衣服包包早就已经被一堆新款取代了,还不是我自己买的,是颜觉夏他们主动给我订的,也没见他们炫耀给我看啊。”
沈诗怡的哭声戛然而止,诧异望着黎知音,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习以为常。
黎星皓更生气,大声道:“男朋友给你买的和你妈妈给你买的东西怎么能相提并论?自己家人还能害你吗?”
黎知音歪头:“颜觉夏没害过我,以后会不会害我,我还不清楚,但你们没害我吗?”
黎星皓哽住,像被什么东西倏地堵住喉咙,不说话了。
“知音,妈妈知道你恨我。”沈诗怡哭着站出来:“你实话跟妈妈说,你是不是恨不得杀死我?”
黎知音吃惊,“哈?”了一声:“我要是想杀你,我早就把你们一锅端了。”
沈诗怡怔住,黎知音掉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是因为你,才不下杀手的。”
室外的风忽然变得很急,呜咽着刮过窗户,像贫民窟里很常见的哭声。
黎知音上前两步,凝视沈诗怡圆润无辜的眼睛:“我杀过你的丈夫和你的大儿子,他俩重生了,我才没有继续下杀手,这事儿你知道吧?”
气氛陡然变得锋利。
沈诗怡有点怕她,没有安全感地点了下头。
她笑起来,诚实道:“其实杀你大儿子是我当时不得已做出的选择,我从始至终都只想杀黎晓一个人,因为我觉得,他对你来说最无关紧要,杀了他,不会太伤害你,还可以让我复仇。”
黎知音又问:“但事情是你们四个人联手做的,为什么我只针对黎晓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诗怡像是被魇着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依旧摇头。
黎知音轻声说:“因为孩子是你生的,失去黎宴朗和黎星皓只会让你痛不欲生,而我不想让你痛,因为你是受害者。”
沈诗怡睁大眼睛:“什么?”
“受害者啊。”黎知音怜悯地望着她:“我们两个都在最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时候,被同一个人害了,不是吗?妈妈。”
沈诗怡呼吸一滞,这声妈妈叫得她猝不及防。
黎知音的声音好像透过一层薄膜传过来:“你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在被他们虐待,你毫不知情,反而在疼爱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所以我一直觉得你被我养母利用了,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
黎知音内心一片悲凉:“但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我们两个人都受到了伤害,好不容易回到原位,为什么你会反过来害我呢?”
沈诗怡瞳孔骤缩,眼泪唰地掉下来,变成骤然失去色彩的素描画。
黎知音再望向黎晓:“你明明是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可你一遇到我这个亲女儿,你就变了一副嘴脸,但你知道吗?你在疼爱你养女的时候,你养女的父亲想要让我当鸡哦。”
黎晓无意识地晃晃脑袋,像初次见到人类恶劣的本性:“怎么能让女儿做这种事情……”
黎知音讥讽地笑了:“因为他是个废物,他懒得工作,想要钱,就得来快的,所以他带来一个男人,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想对我下手。”
“我睁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头顶是秃的,顶着大肚子,身上很臭,衣服也脏,嘴角还有白垢。”
黎知音恶心地望着黎晓:“要不你想象一下,黎无忧被那样盯着看,你会是什么感觉?”
黎晓身形一晃,像被抽干了骨头,连连向后退几步。
黎知音就觉得很可笑,再看向沈诗怡:“当然了,这一切我养母是知情的,她纵容她丈夫伤害我,她也想要拿我换钱,因为她知道我不是她亲女儿,要不是因为他们被列入政府虐童的黑名单里,我要是死了。”
言尽于此,黎知音觉得心里绞痛的厉害。
“我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