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一日两餐,但农忙季节,家里人会吩咐中间喝点粥水,不仅是为了补充体力,另外也是为了不中暑,补充水分。
这个时间,郑家除了郑华藏和郑香莲,一家整整齐齐在地里忙活,男女都下地。从没有什么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那是男女主的才有的待遇,普通人家,就是要一家子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扭成一股麻绳一处干。
小农经济中,但凡有一个拖后腿的,郑家就不会出一个年纪轻轻的秀才公。
丁黟理解,但还是不相干了。
想想女主还没来,男主不知还在那里闷闷不乐,觉得人生无趣,唯有女主才是能照进他心中的一束光。
丁黟不解,为何许多虚幻世界的男女主跟有个大病似的,没有遇到对方之前,人生已经没有意义,遇到对方后,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既然人家没有意义,为何还要享受家庭社会时代给予的一切,一边无痛呻吟,一边矫揉造作。
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全要。
丁黟放下背篓,粥水中撒了珍贵的盐,大声招呼大家赶紧来喝。
“爷爷奶奶,爹娘,大伯大伯母,五叔五婶,哥哥们,快来喝粥水。”
小周氏远远看到丁黟过来,想要去接她,只是公公婆婆没出声,她不敢动。
郑华远没有那么多顾忌,远远看到丁黟,撒欢一样跑过去,牵起丁黟的手,叽叽喳喳叫唤,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说着干了多少活。
“香莲姐姐,我好累啊,也好渴,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郑华远小大人一样叹气,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眼睛盯着背篓,吸溜一下,口水滴下来。
三岁,正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在家里待不住,死活要和大人来地里撒欢,被揍了许多次,一点用都没有。
李氏借口要带娃,没有拒绝郑华远的无理取闹,撒泼打滚。郑华远去,她就不用一直在地里弯腰忙活,偶尔站起身,看看儿子在哪,去找一找,获得一份难得的闲暇。
别人都知道李氏的小心思,想着她年轻,嘴巴甜,会说话,也就默认其偷懒的行为。
只要大方面不出错,偷偷小赖就算了吧。
爱屋及乌,肖氏喜欢小儿子,对小儿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周氏就没这个待遇,凡是婆婆不许的,她都不敢动。
肖氏使眼色让两个儿媳上去盛好粥水,其他人找地方随便洗洗手,洗掉泥巴,接着温度适宜的粥水呼噜呼噜喝起来。
小周氏心疼得看着丁黟的背,瓦罐温热,这个时间背过来,想必背会被烫到。
丁黟察觉到小周氏关心的目光,人靠过去,小声说:“娘,赶紧喝,粥水里我给加了两个鸡蛋。”
小周氏担心道:“你怎么霍霍家里的鸡蛋,你奶知道了不得说你?”
丁黟笑道:“不会,鸡蛋是奶今早给我的,奶也就是看着严肃,其实还是很关心你们的。”
肖氏作为大家长,负责一家子吃喝拉撒,待会丁黟回去的时候,肖氏也会跟着回去,准备一家人的吃食。
对三个儿媳妇,肖氏既有婆婆的权威,板着脸,不苟言笑。也会在一定范围内,给予他们方便,比如存私房钱,再比如儿媳妇回娘家的礼节,从来不缺。
肖氏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婆婆,不打骂儿媳,对孙子孙女好,将家里照顾的头头是道。
这些,都是丁黟在郑香莲的记忆中找到的。只是这样一个人,在流放初期,就因为身体年纪原因倒下。
临死前,拉着郑华藏和郑香莲的手,一句话说不出来,眼底充满不甘。
众人喝完粥水,闲坐一会,丁黟收拾好碗筷,扶着肖氏离开,其他人跟着下地。
肖氏很享受孙女的搀扶,嘴中却道:“奶能走,不用扶,好好走你的路,不要踩到别人地里的庄稼。”
丁黟撒娇道:“不嘛,我就要扶着奶,这个好的奶我不扶谁扶,奶是想让孙媳妇来扶对吧,趁着堂嫂还没嫁进来,奶必须是我来扶,谁也不能抢。”
说完,丁黟内心先给自己恶心一下,不能崩人设,不可崩人设,忍住。
肖氏伸出手指,点在丁黟额头,严肃的脸上扯出一抹笑,“你呀,都快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以后嫁到别人家,可不能这样。”
女孩子家家的,都有个隐藏款的恶婆婆,丁黟懂,也不懂。
奶孙回到家,肖氏没有闲着,去看看猪圈和鸡圈,看到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对着丁黟一个人,脸上笑出一朵花,将人夸了又夸。
“不错,做到好,比你娘和大伯母三婶强多了,以后嫁到别人家,奶也不担心你会被人看不起。等过些日子,奶教你做饭,农闲时候,让你娘多教教你纳鞋底做衣服。以后去别人家不吃亏……”
肖氏三句话不提婆家,丁黟低着头,耳朵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
妈呀,好难受,时代的局限性,女子婚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给其他人服务。
做饭要好,婆家才不会骂;针线好,才会有人夸。女子要温良淑女,否则名声就差了没人要。
等等。
而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