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局的局长座驾驶进了医院。
前来迎接的居然是附院排名末尾的副院长周文跃。
周文跃将高杰一行三位以及霍晋光共四位领导请到了三楼小会议室,伺候的倒是挺周到,又是端茶又是敬烟,可嘴巴上说出来的话根本负不了责任。
“钟院长不在家,带队去粤州参观学习了,业务上的事情由张副院长做主,张副院长他今天有台手术,已经通知过了,还请领导们耐心等待。”
高杰心中很光火,可面上还得做出一副理解包容的大度模样。
好在张宇琦副院长并没让他们等太久,也就四十来分钟,快到十点时,张宇琦推开了小会议的房门。
一进屋,便是满脸的歉意,满嘴的对不起。
高杰摆了摆手,示意张副院长抱歉的话可以少说两句,还是坐下来谈正事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逗弯子了,直说吧,部里接到了对你彭医附院的实名举报,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核查举报内容是否属实。张副院长,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张宇琦收回了刚赔出去的笑,很是严肃点了点头。
高杰打开了笔记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举报信上说,你们医院有個名叫张祎的医生,拿到毕业证的当天就办理了入职医院手续,同时还获得了处方权,有这事吗?”
张宇琦不假思索回答道:“有!”
高杰还以为张宇琦要做进一步解释,等了片刻,却没等来对方的下文。
闪的人挺不舒服。
“举报信还说,这个张祎好大喜功,纯粹是依靠一堆杜撰的数据欺骗了你们医院,搞了个什么干细胞项目,有这事吗?”
张宇琦依旧是不假思索回答道:“放屁!”
高杰不由一愣。
这位副院长怎么那么粗鲁呢?还有,这话从语言逻辑上讲骂的是举报人,可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他这位领导呢?
回过神来,见这位张副院长不打算补充,高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这么说,你们医院确实上马了干细胞项目,并以此接收了外国病人是吗?”
张宇琦哼笑了一声,简明应道:“是!”
高杰的神情倏的一下变得极为严厉。
“你们的干细胞项目有没有做过三期临床试验?有没有做过近期远期毒副反应试验?有没有做过安全性试验?”
张宇琦忽地露出了笑容,插话道:“领导,毒副反应试验和安全性试验是一回事,您没必要分开说,这样会显得您业务不够精湛。”
高杰瞬间怒了,从一大早积累下来的肝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嘭的一声拍起了桌子:
“你们彭医附院就是在胡闹!在尚未获得涉外医疗的批准下就擅自收治外国病人,我问你,万一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们负得起吗?万一出现了严重的毒副反应,损害的不仅仅是你们彭医附院的名声,更要损害到我们国家的名誉,引发外交矛盾,我的同志,这些后果,你们彭医附院的领导考虑到了吗?”
张宇琦也挺恼火,这位部里下来的领导哪里是来调研情况的?分明就是抱着批判处罚他们医院来的。
并不是说医院做的所有事情都正确,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做深入了解研究,仅凭一封举报信就定性宣判的工作作风,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
张了下嘴,张宇琦想怼回去,但最终却没发声。怼人咬人这种事,尤其是怼领导咬领导,比起家里的那只藏獒,他张宇琦似乎差了一个重量级。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他领到的任务是拖到十点钟之后再将这帮领导带去内科楼六楼,完成此项工作,剩下的事便是喝茶抽烟看热闹。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钟,那么他就不应该节外生枝,还是要以任务为重。
张宇琦再次张开了嘴,赔着笑回应道:“高领导批评的对,我代表彭医附院表示虚心接受,不过,高领导刚才既然说过您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核查举报内容是否属实,那是不是应该移步尊驾,去我们医院细胞实验室巡查一下呢?”
高杰气未消火没灭,看那张副院长的面上表情虽有一副服软的模样,可口中吐出来的话语仍旧带着不甘的成分,心中的厌恶感不由得更为强烈。
下来之前,司里就有同事提醒过他,彭州那块地,曾经被乾隆爷赐予了八个字,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彭州人,难缠的很。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但高杰并无畏惧,心说,过去就过去,过去看上两眼,只会挑出更多的问题,到时候更能让你彭医附院死的无话可说。
……
细胞实验室。
张祎用电脑放着舒缓悠扬的音乐,正在为心内科编撰论文。
任务三篇,现在才完成了半篇。跟人家心内科王兰英主任吹的牛逼是半个月交作业,现在时间都过了整一半,可作业才做了六分之一。
捉急不?
张祎在心中呵呵一笑,急个毛呀?想当年上小学读初中时,哪一年的暑假作业不是赶在最后两天写完的?
有的是经验!
正敲着键盘,老爸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