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火车站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
十一点左右倒是有一班北上列车,可车票早已售罄。省城火车站虽然老破旧,但检票口相当严格,想混进车站无票上车几无可能。
再往后,就得等到凌晨两点半。
省城又名石头城,有着华国四大火炉之盛名,虽已入夜,但气温依旧居高不降。从对面玄武湖上吹过来的风,就像是桑拿房中的水蒸汽,滚热且潮湿。
候车厅也没得空调,顶棚上挂着的吊扇根本吹不散空气中的污浊,地上垃圾随处可见,散发出的气味跟汗臭脚臭混杂在一起,威力堪比催泪弹。
这四个小时的等车时间怎么熬得过去?
杨涛道:“要么拐回头去洗个澡,要么就花高价打辆出租车,这個点打出租车,肯定得挨宰。”
张祎算了下时间,两点半那班列车还是班慢车,要开六个小时才能到彭州,就算不晚点,等到了医院也得是九点半以后。
太耽误事了。
“挨宰就挨宰吧,反正是你杨老板掏钱。”
杨涛愣愣瞅着张祎,颇为无奈叹了口气。他在附院厮混了好多年,也认得不少主任,像张祎这般在时间上如此较真的,还是头一回见。
在火车站趴活的出租车有不少,见这二位走来,立马有七八司机迎了上去,可一听说要去彭州,一个个却纷纷摇起了头。
路程太远了,夜里又开不快,一去一回,怎么着也得十一二个小时,肯定要耽误明早的交班,除非出价两千块。
两千块,张祎还真有点舍不得。
杨涛还想还还价,看看一千二三有没有可能,张祎拉了下杨涛,给了个眼神,还是拉倒吧,回去找个澡堂子待一宿算了。
一帮出租车司机眼看载客不成,随即散去,却独有一哥们靠了过来,操着一口彭州话问道:“两位老板可是要回彭州?”
杨涛赶紧把彭普换回了彭州话:“师傅你是彭州人?”
听到杨涛纯正的彭州口音,那哥们笑了:“咱弟们还真有缘分呢,我下午四点多拉了一个蛮子老板来省城,心想着来火车站碰碰运气,说不定就不用放空车回去了,还真巧,刚把车停好,就遇见你们俩了。”
杨涛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说个数,合适的话我们就搭你的车回去,要是不合适,那我们就在这边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回去也没啥大不了。”
那哥们倒是挺讲究,笑着回答道:“我放空车回去也得烧油交过路费,拉上你们二位也就多耗点油而已,路上还能有个人说说话解解困,所以我不会向你俩多要的,咱就按火车票的钱,一人五十块,可以不?”
卧槽,这哥们还真是个实在人呢。
杨涛当即掏出两张百元钞,拍在了那的哥手上:“兄弟你讲究,哥们我也不能光沾你便宜,多出来的一百块,就当是我替你掏了过路费。”
那的哥欢天喜地收下了钱,从张祎手上接过行李箱,带着二人要横穿马路:“我车停在了对面,还得麻烦二位多走两步。”
跟这的哥穿过了马路,果然有一辆车牌为苏C打头的红色夏利出租车停在了路边。的哥打开了后备箱,把张祎的行李箱放了进去,就要招呼二人上车准备出发时,就听到身后湖边不远处传来呼叫声:
“快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那的哥反应极为迅速,抛下俩客人于不顾,径直向呼喊处奔去。
但跑了几步忽又刹住了脚步,恼火且又懊丧地捶起了自己的脑袋,闷吼了一声:“艹,我特么不会游泳啊!”
张祎越过那的哥时,淡然应了一声:“我会!”
杨涛紧紧跟随,顺手拍了下那的哥的肩膀:“兄弟你人真不错。”
张祎边跑边掏出兜里的钱夹手机,丢给了身后杨涛,来到出事湖边,果然看到水中有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半漂在水面上,不见挣扎,似乎已经昏迷。
来不及多想,张祎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那位落水姑娘没漂多远,距离湖岸也就有个五六米的样子,张祎只换了一口气,便游到了那姑娘身边,先将其身子翻转过来,然后以标准的救生姿势将那落水姑娘带回了岸边。
岸边,那的哥和杨涛以及数位热心旅客,齐心协力将那姑娘拉拽上岸,接着助力张祎爬了上来。
围观人群中稀稀拉拉响了几下掌声,但很快平息,因为人们发现,那落水姑娘虽已得救,但瘫软在地上,似乎没了呼吸。
上得湖岸的张祎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对这位落水姑娘实施了心肺复苏。
标准的心肺复苏手法应该是:放平那姑娘的身体,使其面朝上仰躺在地面上,左掌掌根抵在姑娘的胸骨正中,右手同左手交叉叠压,以每分钟100到120次的频率按压,连续按压30次,中间做两下人工呼吸。
但张祎似乎学艺不精,只按压了十几下胸,便把嘴巴对准了那姑娘的口唇。
晚一步,恐怕就来不及做人工呼吸了。
吸气,贴紧,吹气……
“啪!”
那姑娘突然醒来,扬起巴掌,扇在了张祎的脸颊上。好在那落水姑娘身体虚弱,气力不大,这一巴掌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