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星没追问张祎和周彤是如何认识的,反倒主动解释起他跟周彤的关系。
“小周是中院的速录员,我们经常在法庭上见面,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今天刚好在路上碰到了,就叫来一块吃个饭,人多才热闹嘛。”
周彤连连点头,带动某处颤颤巍巍。
张祎连忙将目光投向了他处。
杜大律师,有个成语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叫欲盖弥彰,或者叫越描越黑……你啊,在这块业务上还是缺了点经验!
大大方方承认了又能如何?
老子特么又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去医学院跟你老婆打小报告。
张祎认得杜红星的老婆,医学院病理教研室的一名老师,和杜红星是同届不同班的同学,毕业时一起留的校。
长的还不错,就是生过孩子后身材有点走形,饶是如此,依旧可以称得上是上得了厅堂。
杜红星既然不肯认账,张祎也只能装傻充愣。
点过了餐,开始闲聊,张祎也不废话,直接将话题扯到了郭老二身上。
杜红星略显得意道:“我就知道你得问起这事,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法庭已经受理了这病人的起诉……”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不易关上,杜红星嘚咘嘚将这案子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前半段故事,张祎通过病历已经了解了一個大概,倒是后半段挺离奇。
那病患出院回家后,遵医嘱于一个月后复查,在当地医院做了个CT,诊断结果除了脾脏缺如之外,还多了一项:左侧肾脏缺如。
这还得了?
那病患施展出充分想象力,断定自个的左腰子应当是被附院的医生给噶了,于是便心急火燎跑来了彭城,准备讨要一个说法。
然而,他上次来附院是被当地医院急诊转院送过来的,在肝胆外科住了一个多礼拜的院,连病区的门都没出去过,住院费也是肇事方给缴的。
这次回来,刚进医院大门便晕头转向不知往哪里走。
正巧被杜红星所供职晨朝律师事务所的探子给撞见了,了解到情况后展开一番忽悠,成功将该病患带去了晨朝律所,于是便有了杜红星过来要病历复印件的事情。
“好端端的腰子咋说没就没了呢?特么能跑哪儿去呢?”
张祎装作一个医学小白,苦思冥想却不得答案。
“郭老二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吧?再说了,他偷噶患者的腰子有个球用呢?”
菜已上桌,杜红星喝了口啤酒夹了口菜,满不在乎道:
“你管那腰子跑哪儿了?反正是没了,郭老二做为主刀医生,难逃责任,你们附院就等着赔钱好了。”
拎起酒瓶,杜红星为张祎酒杯添满了啤酒,接道:
“对了,你们附院现在赔钱的比例是多少呀?”
张祎如实回答道:“责任事故是五五,技术事故是七三,不构成事故却输了官司的,我不知道。”
医疗事故分两种,责任事故和技术事故,依字面意思便可得知,医疗责任事故是因为医护人员未尽到责任而引发的医疗事故,其性质远严重于因技术失误而导致的医疗事故。
各医院对责任事故都是不可容忍的态度,有的医院甚至极端规定医疗责任事故的赔款全部由责任人承担。
不过,责任事故极为罕见,若是翻阅彭州市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档案,会发现近十年彭州医疗界仅出现过一次医疗责任事故。
杜红星胸有成竹道:“这案子至少是个技术事故,走着瞧吧,郭老二个人至少要赔十万块。”
张祎‘吃惊’的卧槽了一声,随即兴奋起来。
他在杜红星面前的人设是同郭老二有仇,所以当他听到郭老二即将倒霉血亏时,必须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杜红星就像个挺讲义气的老大哥一般劝说道:“兄弟啊,说句实在话哈,当医生真没啥大出息,你呀,以后还不如跟我干呢,就算你没拿到律师证,哥哥我也能保证你年入十万块。”
年入十万块,好多啊,好诱人呀……可我跟狼牌公司签的合同怎么办?人家可是给我开出连二十万的年薪哦!
特么还不算演示手术的额外酬劳。
一旁,周彤跟着帮腔道:“当医生是很能挣钱,可那挣得都是些黑心钱,知道社会上都怎么叫你们医生吗?叫你们白狼哦!穿着白大褂的狼。”
嗯,有好多白狼同时还是头色狼……张祎由衷点头。
当下年代,医护人员的白色收入并不高,像老妈这种拿到了正高职称且担任科主任的医生,一个月的白色收入,连工资带奖金也就五千块不到。
但灰色收入却是不低。
内科靠开药,外科收红包,一个月下来,这方面的收入远超工资+奖金。
也难怪社会上老百姓要送上一个白狼雅号。
已然了解到敌情的张祎,一边应付着对面二人的无聊劝说,一边迅速填饱了肚皮。
“杜哥,周美女,不好意思啊,我老妈管得紧,晚上八点钟之前必须到家,这样,你们继续吃,我就先走一步了。”
如此举措,原本十分失礼,但对杜红星和周彤二人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