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院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吴嫂的心头,吴士晟没有消息的那几天,她每天以泪洗面。
要不是心里还存在一点侥幸,认为没准儿子还活着,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回来了。
她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儿子还真就回来了,吴嫂别提多高兴了。
特意买了烧纸,感谢祖宗十八代的保佑。
现在好好的,吴士晟居然又要去剿匪,这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娘,你就想让我一辈子窝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要想离开这里,就只有这一条路。”
吴士晟叹口气:“虽然现在是分了点地,但靠天吃饭,年头不好,一家人仍然填不饱肚子,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为啥不试试呢?”
吴嫂低下头:“再难日子都能过得下去!土匪多狠呢,你又不是没领教过,你也不小了,娶个媳妇,安生的在家过日子吧!”
拉过儿子的手,眼泪就在眼圈转:“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苦点累点又算个啥?你要跟着去剿匪,娘哪天晚上能睡上安稳觉?”
吴嫂话音刚落,吴士晟爷爷就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使劲敲了几下:“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吴老爷子气呼呼的说完,咳嗽了几声,摆手让吴士晟坐到他身边去:“别听你娘的,自古富贵险中求,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共产党要是坐了天下,凡是跟着打江山的,都是开国功臣,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敢打敢拼,苍蝇蹽个撅子,都怕踢着,那能有什么出息?”
吴嫂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咋不把你儿子舍出去呢!”
别看吴老爷子年纪大了,耳朵却一点不聋,吴嫂小声的嘀咕都让他听见了。
“我倒是想舍出去,没有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行!你懂什么!”
吴嫂被公公训斥了几句,心里颇不服气,吴老爷子从年轻的时候,就不着四六,就喜欢听人家说书讲古,听到的那点东西,都用上了!
有了爷爷的支持,吴士晟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了。
吴俊平一直没言语,闷着头抽烟,三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他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看见老婆看他的眼神,吴俊平咧嘴笑了:“八下没一撇的事,都争论啥呢?那剿匪大队,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呀!”
爹的话说得有道理,吴士晟决定,明天就去县里办这件事情。
要是剿匪大队不肯要他,说什么都白费。
第二天吃过早饭,吴士晟去了县里,找到了剿匪大队的大队长。
声泪俱下的说了土匪在林家大院犯下的恶行,作为一个幸存者,吴士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有生之年,都将和土匪做斗争,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吴士晟话不多,但感情真挚,成功的把大队长感动了。
于是当场拍板,接受吴士晟。
理由吴士晟是井家店农民会的会长,积极性和政治觉悟肯定是有的。
更主要的是,他有和土匪战斗的经验。
吴士晟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够格,但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
吴士晟在县城里吃了点饭,就往家赶,回到家里也已经天黑了。
他爷爷和爹知道事情办妥了,都挺高兴,吴嫂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只能替儿子收拾东西。
吴士晟临走之前去看了春妮一趟,和她说了去剿匪大队的事。
朱老憨听了很高兴:“我还担心春妮一个人去县城没个照应呢,这下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吴士晟笑着说:“朱叔,你就放心吧,春妮我会照顾好她的。”
春妮一直笑着没说话,她总觉得吴士晟去剿匪大队的事情很突然。
井家店在吴士晟走了以后,一连议论了几天,有觉得好的,也有觉得危险的。
几天以后,基本趋于平静,好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半个月以后……
八月是东北最热的季节,家里的三口人都下地了。
下午的时候,天气也不算太热,因为父母亲和秋田一直忙着伺弄大田,对家里小园子的菜地就顾不上了。
豆角架的负担。
于是,趁着午后稍微凉快的时候,蹲在豆角地里拔草,刚干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冒虚汗。
两个多月的休养,身体依然虚弱的很,春妮沮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透过豆角浓密的叶子,她看见院子里跑进来两个小孩。
一男一女,女孩要比男孩高一些。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从大门口进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春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钻出小园子,她突然的出现,明显把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小女孩立刻把小男孩护到身后,一双不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春妮看了好几眼,才咧开嘴笑了。
“春妮姨,你咋瘦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听见孩子叫自己姨,春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也笑了:“原来是小宝丫,你又长高了,春妮姨也认不出你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