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志把井茉扶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顺着后面一撕两半 。
一半盖住大少奶奶的头,一半盖住她的脚。
穷人也有穷人的尊严。
她再不好,也是井茉的母亲,也要给予绝对的尊重。
井茉感激的看了姜大志一眼,对着周围的人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感谢他们从冰冷的河水里,打捞上了她的亲生母亲。
“老姜,这事你打算咋办?”
老丁把姜信喊到一边去,问他拿主意。
毕竟对于一个穷苦人家,发丧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信蹲在地上,抽了一袋烟,两条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刚娶了一房媳妇 ,已经花光了家里仅有的那点积蓄。
要是再打副薄皮棺材,肯定又要拉饥荒。
“要不,你去王家围子找找她娘家?”
姜信为难的摇摇头说:“老丁,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说话也不瞒着你。”
“自古都是儿女发丧爹娘,哪有去找人娘家的?”
“一个女婿半个儿!娶人家闺女的时候,就认可了这样的丈母娘,不能因为要出钱出力了,就又不认了吧!”
“她那个儿子,还是活尿泥儿的年龄呢,哪能担得起事呀!再说井家早就不认这个媳妇了!”
“现在她最亲近的人,还不是大志两口子!”
这事老丁也挠头,没遇见过。
“你刚才是没注意,其实王家大少爷也来了,在河岸上站了半天,才红着眼圈走的!”
姜信抬头看了老丁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事王家也难,出门子的闺女,都没地方埋她!大少爷既然看见了,没说啥就走了。这就是默认了让大志发丧他丈母娘!”
姜信站起身:“就这么定了,发丧!”
老丁摇头苦笑:“你这是瘦驴拉硬屎啊!”
姜信嘿嘿笑了:“那也得拉呀,事不是赶到这了嘛!”
“哎!”
老丁叹了口气:“你就是个吃亏的性格,你要是决定了,我那还有点薄板,你先拿来用吧!”
姜信拍拍老丁的肩膀,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多个脑袋差个姓的兄弟 ,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没意思了!
“老丁,事还得你帮着张罗,这尸体现在都有味了,等不了了,今天晚上贪黑攒料子,明天就下葬吧!”
老丁点点头:“就这么办吧!早上你还是要打发孩子去王家围子,发丧娘,舅舅必到场啊!”
姜信挠挠头,偷瞥了一眼悲痛欲绝的井茉,迟疑的说:“王家那么大的家,未必认咱们这门穷亲戚呀!”
“咱们做到问心无愧,至于王家咋做,那就是他的事了!要是没有这事,没准一辈子都到不了他家的门口呢!”
姜信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明天早上就打发二志去王家!”
好在这两天晚上,月色明亮,头半夜就是不点灯都看得真真的。
老丁帮忙找了两个木匠,虽然手艺不太好,也将就用了,锲子对上卯就行,能把几块板合起来就成了。
像大少奶奶这么小的岁数,还是横死的,有个白茬棺材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这也是姜家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整个晚上,井茉都守在江岸上,说什么都不肯回家去。
大少奶奶的鞋已经被水冲走了。
姜大志从家里把井茉的鞋拿来了一双。
可她的脚长时间的泡在水里,已经肿胀了,井茉的鞋穿不进去。
没办法,只能把前尖后跟用剪刀剪开一条缝,才马马虎虎的把脚塞进去。
大伙帮忙,把大少奶奶的尸身抬进棺材里。
只等着抬出去埋葬了。
姜信觉得,应该埋在自己祖坟的旁边,这样井茉和大志去上坟的时候也方便。
就是不知道,王家会不会同意。
渔业这个地方都是穷人,没谁家有单独的坟茔地,都是埋在一个统一的乱葬岗里。
姜信害怕,王家有讲究 ,会不同意。
二志一大早就被他爹打发去了王家围子。
王家大院好找,可到了门口,他又胆怯了。
大门紧闭,他没敢上去敲门,一个人蹲在大门旁边等着开门。
“你找谁呀?”
门房开门的时候,看见了蹲在门边的姜二志,一身破旧的衣裳,以前从来没见过。
于是一副待答不理的问。
“我找王家大少爷!”
姜二志紧张的搓着手,连话都说的有些结巴了。
来的时候,他爹就告诉他,不要找老太爷,据说那个老头脾气暴躁,不好说话。
大少爷性情温和一些,而且有人问,就说是找他看病。
“你是找他看病吧?”
“是是是!”
姜二志一迭声的答应,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告诉他,我是渔业的姜家!”
门房不屑的笑了,还渔业姜家,好像多了不起的人家似的,看身上的那身穿戴,也不是个有钱的主。
口气倒是不小。
门房磨蹭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