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完,偌大的客厅静默起来。
顾晚感觉心口闷闷的,周遭的空气都稀薄了。
这种沉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被傅项天沉沉的打破:“没有,那一片山区太大了,这几天又下了大雪,等雪化了也许就能找到了。”
还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顾晚拔了拔腿,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再次调整后,才“哦”了声,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就不去他的葬礼了,这么多人为他送行,他应该也不需要我。”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顾晚艰难的挪了挪步子:“爸,您带奶奶回去吧。以后傅家是傅家,顾家是顾家。”
傅项天深深的看了顾晚一眼:“骁霆只是在感情上辜负了你,在其他方便,他没亏待你。”
“所以我也包容了他在外面正大光明的养女人。现在他走了,我们之间就结束了,与其让我去替他守丧,不如让白素素去,他应该更想白素素送他最后一程,我不去,算是成全他。”
顾晚不想再留在客厅,对不远处手足无措的李洋道:“你送奶奶和爸出去吧,如果你也不想回来了,可以直接走。”
她说完快步上了楼。
客厅里,鸦雀无声。
傅项天打算扶老太太起来,却被老太太撇开了手:“打一个亿到晚晚的账上,从此……傅家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起身离开。
李洋跟在傅项天后头,送他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傅项天认得李洋,问她:“你不回傅家吗?”
李洋对傅项天恭敬的说:“先生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要留在太太身边照顾她。”
“好。”傅项天没多问什么,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李洋回到屋里,端着一杯果汁去找太太的时候,发现她没在卧室。
李洋有些担心,在别墅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太太。
突然她想起先生的话,如果找不到太太,可以去阁楼看看。
她上了阁楼,阁楼的门关着,她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很低的哭泣声。
那哭泣声细细的,像是在隐忍着,却又隐忍不了,溢出来似的。
李洋听在耳中,鼻子也开始发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管别人怎么看先生,先生在她看来却是很好的人,当年她和蒋安琪还有很多女孩被人骗到北欧,在人间炼狱里看不到尽头。
先生出手救了她们,他没让她们回报什么,能回家的都回家了。
而她和蒋安琪无家可归,是她们跟着先生,才讨得体面的生活。
李洋一直在阁楼门外守着,先生是很挂念太太的,既然是先生挂念的人,她很想把太太照顾好,所以那天太太偷跑出去,差些挨了何慧舒的刀子,她觉得自己无能,忍不住哭了。
等阁楼的哭声止住是很久之后的事,李洋擦干了眼泪,下了楼,在客厅的楼梯间等着太太出来。
阁楼传来了动静,太太进了卧室,过了很久才下楼。
下楼的时候看到她还在,也没说什么。
尽管太太补了妆,可李洋还是看到她眼睛里红红的,那是没办法遮掩的。
李洋见太太要出门,忙去拿了准备好的保温桶,对太太道:“给您准备的午餐,您带着走吧。”
太太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桶,笑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离开了。
李洋觉得太太像个假装自己是大人的小女孩,明明性子很娇气,却又在某些时候坚强得让人心底泛疼。
她叹口气,看了看客厅,想着要不要买些漂亮的花来,太太喜欢漂亮的东西,上次她种了不少花,太太很喜欢。
庭院里,顾晚没去车库,而是提着保温桶走到一个小温室旁边。
养护的人一直在打理,枫树长得很好。
她伸脚踢了踢旁边装饰的石头,石头旁插着一根小木棍,这是她插的。
那天她蹲在地上,用这根小木棍在傅骁霆的皮鞋和西裤上倒腾黄泥。
当时她讨厌死他了。
顾晚将木棍扒出来,上面被雪水洗干净了,但下面还是粘着泥。
她拿着小棍子,去了车库,上车后,抽了一张纸想将泥巴擦干净,但准备下手擦的时候,又停手了。
她垫了张餐巾纸在手边的置物盒上,将木棍放上去,然后打开了保温桶。
保温桶最上层放着两个水煮蛋,顾晚愣了愣,朝着车窗外看了眼。
李洋知道她躲在阁楼里哭了?
她将鸡蛋拿出来,取出那一层,将木棍放在里面,安放在副驾驶座上,又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
顾晚剥掉了鸡蛋的壳,放低了驾驶座,躺在上面敷眼睛。
傅家要给傅骁霆办葬礼的事情传开了,顾晚有时候见客户,都会跟她说一句“节哀”。
顾晚淡淡的应付。
这天,顾晚准备下班,新来的秘书带进来一个人。
这人变得跟之前不一样,没了一身的混,多了不少颓丧。
顾晚想让他走,但他却在顾晚对面坐下来:“现在百辰由我接管,顾总,我是来谈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