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立刻就出现了叛徒,时间怎么会掐的这么巧?
只有一个可能,曲炳君下的暗旨不止一个,这位曲王准备了张将军抗旨不遵的后招。
曲炳君不会对一个无名小卒下旨,这种人的背叛也根本不会对西疆产生如此致命的威胁,他必须要一个够身份够重要的人来完成他的命令。
四个将军中,只有焦图全身而退。而早朝时自己提出让焦图率军抗旅时,曲炳君居然流露出了些许的回护之意。
至此,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可能——焦图受曲王指使,是此次曲国战败的罪魁祸首。
如今张野强闯大理寺是为何?他是否也判断出焦图是元凶?
应该是了,张野对于西疆了若指掌,想必他会比自己更快的推理出这一切,所以他才会捺不住愤恨,即便是强闯也要来当面质问这位曾与父亲并肩作战的焦图。
该如何将张野救出大理寺?谢文喆正在闭目思索时,外面渐渐传来了人声,齐保庭满面笑意,对这面前这个与他儿子一般年龄的青年客气道:“谢大人久等!已经安排好了,请移步吧。”
谢文喆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起身随他走了。
焦图呆的地方是大理寺的典狱,阴暗自是不必说,蛇虫鼠蚁也是避免不了了,谢文喆小心的跟着齐保庭,一路上七扭八拐,听了不少惨叫呻吟,见了不少看守的狱卒,这才到了关押焦图的地方。
谢文喆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单间,离着其他狱室都很远,所以也颇为安静,墙上有几个似乎是用来通风的孔洞,地上收拾的也还算整洁,看得出已经是给了这位归德将军优待了。可是焦将军的状态眼见着却不太好,他木呆呆坐在草垫上,一双眼睛肿的烂桃一般,身上的血衣未曾换过,如今正发出阵阵臭气。
谢文喆忙掏出帕子来掩了口鼻:“你们这是对他用刑了?”
“嗨呦,我们哪里敢动他!这位打从关进来就是这样,不更衣不洗漱,不准人碰他,每日只是低头流泪,”齐保庭凑近谢文喆,在他耳边悄声道:“想是经历过惨败,被旅军吓坏了吧。”
谢文喆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又拢紧了身上的大氅,道:“这里可真是湿冷,人呆久了哪里能受的了,该不是你们暗中调理焦将军吧?”
“冤枉啊”这位大理寺卿一脸的委屈:“前些时怕他冻坏了,我们还给他放了火盆,谁知这位不知怎么了,竟赤手拿炭要往口里塞,好在看守们拦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呐。”又招招手示意谢文喆凑近,小声道:“要我看,这人大概是被吓疯了,要说派他出去领兵,怕是……”
谢文喆一脸为难:“这可叫我不好交代了……”又叹了口气:“齐大人,不是我说你,焦图好歹也是个归德将军,就算暂且被押在大理寺受审,也不能就这般亏待。”
齐保庭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回头一定提高焦将军的待遇!”
“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给焦图将军找一间闲置的官舍才是。”
“官舍?”
“是啊,”谢文喆勾了勾唇角,露出些许嘲讽来:“大人怎的不明白,这人,君上还是要用的。”
齐保庭瞬时就冒了冷汗,连声道:“是我疏忽,是我疏忽了!来人!快去准备!”有狱卒应声而去,齐保庭笑道:“我是个糊涂人,一时误会,还请谢大人莫要在君上面前提起才是……”
谢文喆点头:“好说好说。”
齐保庭松了口气,又呵呵笑道:“官舍只怕还要一会才能收拾的好,谢大人若有什么话,不如此时问也使得。”
谢文喆瞥了齐保庭一眼,也笑起来:“我倒真有话想要说上一说,不过却不是对焦图,而是对齐大人说的。”
“哦?齐某洗耳恭听!”
“传说民间有种匠人甚是神奇,造房时会在墙内留了铜管,专门用来偷听。在这种房间里,纵是悄声细语,声音也似在偷听的人耳边一样。”谢文喆目光瞟向牢房墙上留的拇指粗细的孔洞:“不知这般高超技艺,齐大人可有耳闻?”
自己的手段被人一语道破,齐保庭的笑脸都要撑不住了,只能尴尬道:“这……倒是不曾听过……不过这里甚是腌臜,还是待到收拾齐整了再问话不迟。”
谢文喆微笑:“那便承了齐大人的美意了。”遂不再说话。
好在齐大人手下动作快,不一会便来回禀说官舍备好,总算免了二人尴尬。两位官差将焦图架出牢房,焦图也并不挣扎,整个人如泥胎木塑般任由人摆弄。待人将他更衣梳洗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谢文喆脑中转个不停,拼命想着办法,只是不知张野关在哪里,如今又遭的是什么样的罪。他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冷冷瞥一眼仍未有离开意思的齐保庭,点头道:“齐大人若真愿舍了前程,那我也不便阻拦,您留下一起听便是了。”
齐保庭听了这话,迟疑片刻,终是退了出去。
谢文喆连蒙带唬,总算能与焦图单独说话,还未及开口,就听焦图嘶哑的声音问他:“是君上派你来送我上路的么?”
谢文喆一愣,就见焦图又流下泪来:“是我老焦活该,我就该一早死了,免得祸害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