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孩子,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出?身贫贱的姜贵妃?奈何先帝对姜贵妃就是万般宠爱,却?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郑皇后想不通,她确实在宫中时常咒骂姜贵妃,也确实总是找寻机会给姜贵妃气?受,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姜贵妃和李楹的性命。
严三娘道:“晚香还曾经向姜贵妃禀报,说郑皇后送给永安公主的参汤有?问题,后来她才知道,沈国夫人在参汤中下了毒,又假意掀翻了那碗参汤,自此,姜贵妃对郑皇后想杀她和永安公主,深信不疑。”
崔珣沉声?问道:“晚香这?般做,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她怕。”严三娘叹道:“她怕的不得了,可是,她已经上了沈国夫人的船,又怎么下的来呢?她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沈国夫人的命令,继续挑拨郑皇后和姜贵妃的关系,姜贵妃对郑皇后恨之入骨,郑皇后却?一无所知,反而还张罗着她侄儿郑筠与永安公主的婚事,但在姜贵妃看来,郑皇后的张罗,绝对没安好心。”
崔珣沉吟不语,严三娘继续道:“太昌二十年,永安公主落水而亡,姜贵妃自然而然,就认为是郑皇后杀了永安公主,先帝大怒,下令彻查,最后查出?是驸马郑筠所为,郑皇后被废,我也被驱逐出?了宫,但是晚香反而升为了尚食局司膳,我劝晚香,及早抽身,和我一起出?宫,但是晚香却?说,她走不了了,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结局,她把身上所有?的钱帛都给了我,还对我说,若她有?个万一,让我帮忙照顾她阿娘。”
严三娘神情愈发黯然:“一年之后,大概姜贵妃发现了晚香一直在欺骗她,她将晚香活活杖杀,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短短一段话,说尽了一个可怜女子的一生,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
其实这?个故事中,除了严三娘,并没有?无辜之人,欺骗姜贵妃的晚香不无辜,嫉恨姜贵妃的郑皇后不无辜,而姜贵妃,在一年后,明明知晓一切是晚香的挑拨,郑皇后并无杀害李楹的心思,却?还是派人在冷宫之中,勒死了郑皇后,她更不无辜。
姜贵妃当?时的心思,并不难猜,郑皇后已废,她不可能让郑皇后卷土重来,她不会选择与郑皇后和解,她只会选择杀了郑皇后,以绝后患。
这?般心机,其实与先帝,也没什么两样,当?年薛太后对先帝杀母夺子,先帝虽早就知晓真相?,却?一直隐忍不发,和薛太后装得母慈子孝,直到羽翼丰满,才对薛氏一举发难,薛太后被囚寝宫饥渴而亡,娘家也被屠杀殆尽,城府之深,让人胆寒。
姜贵妃入宫之时,连个大字都不认识,她的所有?谋略可以说都是先帝一手所教,所以,她就算知道错怪了郑皇后,她都不可能放过她。
崔珣想,大概帝妃二人的所有?温情,都给了女儿李楹,或许,也只有?在李楹面?前,他们才不是时刻算计的皇帝贵妃,而只是李楹的阿耶阿娘。
崔珣问严三娘:“沈国夫人,为什么要?挑拨她的妹妹和郑皇后?”
严三娘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她不想看到妹妹重复戚夫人的结局,所以想激她和郑皇后争斗?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已经不是我这?种人能知道的了。”
崔珣点了点头,他最后问一句:“蒋良,你认识吗?”
“认识,他是晚香的对食,先帝征讨黔州苗蛮的时候,他作?为俘虏被净身送进宫,晚香很可怜他,一直对他很好,但我被逐出?宫后,他的事,我就不了解了。”
崔珣没有?再问,他只说:“晚香,她应该是个挺好的人吧。”
否则,严三娘不会给她烧了二十九年的纸钱,蒋良也不会筹谋了二十九年,只为给她复仇。
严三娘默了默,只道:“她在我这?里,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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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将严三娘送出?察事厅的时候,李楹正在陪虎奴说话,虎奴听到阿婆声?音,他回头,飞快扑到阿婆怀中:“阿婆,你出?来了?”
严三娘将他搂在怀中,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下来:“阿婆出?来了,出?来了。”
虎奴仰头警惕看着崔珣:“阿姊说,你不会为难阿婆的,她说的是真的。”
严三娘不解:“阿姊?什么阿姊?”
虎奴还没回答,崔珣就侧过头,定定看向李楹方向,李楹正含笑看着他,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光华烨烨,犹如?天际的朝霞般,在她脸上绘出?一道温柔的神采,片刻后,崔珣才移回目光,从袖中拿出?拜帖,对严三娘道:“你拿我的拜帖,带你的孙儿,去宣阳坊,找崔颂清崔相?公,他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可能会脸色不太好,但你不需害怕,你就说,你这?有?进士之才,问他要?不要??接下来,就让你孙儿回答他问题即可,回答完后,他会好好栽培你孙儿的。”
“崔相?公?”严三娘胆怯道:“那么大的官,我们这?么穷,他会栽培虎奴吗?”
崔珣颔首:“崔相?公一生都在为大周访才,无论?穷富,他都会一视同仁,你的孙儿,是个人才,他会喜欢他的。”
严三娘默默接过拜帖,她不由道:“崔少卿,你好像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