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枫以为盛家要走鸿运了,一时喜不自胜,大声祝贺:“恭喜父亲!贺喜父亲!”连着给盛纮磕了几个头。
林噙霜和墨兰也都喜笑颜开。
盛纮瞧这一家三口全然看不懂眼色,怒上加怒,从榻上爆起,一脚踹上长枫:“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听不出这是反话吗!”
如兰惊得差点又从椅子上跌落,慌忙站起,退到墙角。
长枫被踹得东倒西歪,林噙霜和墨兰也一时变色:“这是为何呀?”
“为何?”盛纮怒发冲冠、青筋直跳,“就为了他胡言乱语,我险些丢了半条命去!”
他满屋子乱转找棍子:“我今天,我今天非打死这个逆子!”
林噙霜蛄蛹着滚到长枫身前:“纮郎,纮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可是你的亲骨肉!”
“亲骨肉?我没这个儿子!”盛纮指着母子俩大骂,“你现在念着我是他的父亲了是吗?你知道官家为何要把我扣在宫里吗?你问问他,”盛纮指向长枫,“你自己知道吗?”
长枫满脸的恐慌以及茫然。
“整天在外边鬼混,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喝酒狎妓、大放厥词,竟然跟兖王那边的人在一起胡言立储之事!醉言醉语的让人听见了,都传到官家的耳朵里啦!”盛纮越说越气,上前又是一脚。
站在墙角的如兰惊呆了,她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顿时感觉天塌地陷,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想伸手捞个什么东西抱在怀里,却捞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回头一看,居然是不知何时重新回到厅里的大娘子,只见她的脸上同样写满震惊,睁圆了眼睛嚎道:
“那岂不是闯下塌天大祸?!”
“塌天大祸!”盛纮也骂。
墨兰忍不住呜呜咽咽,盛纮怒吼:“哭!”
墨兰的呜咽瞬间被吼了回去。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官家也知道,臣下们多有参与立储结党之事,之前夺爵顾家,已经是个警示。可没想到还有些个蠢货看不懂局势,还在胡言立储!官家为了敲山震虎,就把我这个五品官给扣下了。”盛纮深深叹口气,“一整天冷着不见面,我在没人的偏殿里头,我待了一天一夜!!!”
刀悬头顶的恐慌再次漫延全身,盛纮颤抖着声音道:“没有吃食、没有水饮、没有床榻被褥,连夜壶都没有!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待在那空等。门口两个守卫手握长枪,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不许我踏出偏殿半步,那滋味……那滋味真是生死一线,时刻都是煎熬。”
大娘子听得热泪盈眶,把如兰的小手攥得发红,如兰也没察觉,和母亲一起站在墙边微微发抖,仿佛被关进偏殿的是他们自己。
“直到今日午后,官家才来到偏殿看我,罩面就问我昨夜睡得安稳否?”盛纮瞪向长枫,“我能吗?我能睡安稳吗?可能吗?我坐立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大娘子的眼泪终于滚落。
“官家听说我睡不好,居然连说两个‘好’,说让我也尝尝难以入睡的滋味儿。我盛纮何德何能,能让圣上关怀我睡不睡得好?盛长枫,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
“官家究竟为何要这么对你啊官人!”大娘子松开如兰,扑到盛纮跟前,心疼地问道。
“官家说,国无储君、如失栋梁,他为此焦头烂额、彻夜难眠,盛长枫却在酒楼之上与邱敬之子邱可立高谈阔论皇家立储之事,说什么兖王强干、出身高贵,早晚会做储君。官家以为是我在家里这么教的儿子,他以为这些话是我说的!!!”
大娘子:“这这这,怎么可能?官人在家从不胡言朝政!”
“是啊!我入朝为官几十载,从来谨言慎行,连在家里也不敢轻言朝政,你盛长枫是哪里长出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当着大庭广众胡言立储?”
林噙霜:“纮郎,枫哥儿还年幼,他不懂朝政,喝了几杯酒就胡言……”
盛纮:“他不懂朝政进什么科考场?他不懂朝政怎敢妄议皇嗣?庄学究的课是都白上了吗他不懂朝政?要不是、要不是那日,柏儿把明兰在庄学究课上的话说与我听,我恐怕命都要交代在宫里!”
大娘子:“这……这和明丫头又有何干系?”
盛纮:“春闱前,庄学究曾在课上,以立储之事为题,让他们几人作论,轮到明兰发言,她说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要作这些无畏争论,做个纯臣就好了。我把这话说给了官家听,官家这才放过我,只申斥我教子无方,没以结党营私治罪于我,否则啊,我现在怕是已经人头落地啦!!!”
听闻此言,如兰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这种和稀泥的话原来这么管用!
墨兰和长枫也想起那日课堂上的场景,心中暗叹盛明兰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盛纮终于找到家法棍子,对着长枫一通狠揍:“庄学究的课你究竟听没听?教你做人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我让你多嘴多舌,我让你攀龙附凤!”
他骂一句打一下、骂一句打一下,最后不解恨,丢了家法棍子,直接上脚踹。
林噙霜再不敢维护长枫,倒在一旁哭着看盛纮把儿子踹得满地滚。
大娘子看得神清气爽,拉